叶云搀扶着母亲离开后，宴客厅内的气氛骤然一变。
“啪！”叶东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都说说吧，这小子突然回来，到底什么来头？”
叶浩龙点燃一支中华烟，眯着眼睛道：“爸，我看他就是正常休假。部队当兵的几年不回家很正常。”
“放屁！”叶南拍案而起，“七年！整整七年没消息，现在突然回来，能没点猫腻？”
叶北缩在角落，小声道：“也许……就是想家了……”
“老西，你闭嘴！”叶东厉声喝道，“自从小飞那事之后，你就跟个废物似的！”
叶北身子一颤，低头不再言语，手指死死抠着酒杯。
叶小海小心翼翼地插话：“大伯，七哥确实变了很多。以前他脾气暴躁，现在沉稳得吓人……”
“哼，当兵练出来的吧。”叶浩龙吐了个烟圈，“我看他那身板，肯定不是普通兵种。”
叶东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浩龙，你明天去县里找王局长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查到叶云的底细。”
“爸，您太紧张了。”叶浩龙不以为然，“就算他在部队混得好又怎样？咱们上面又不是没人。”
叶东摇摇头，手指敲击着桌面：“不对劲……你们注意到没？他看监控摄像头的眼神，还有路过砖厂时那副表情……”
叶小海回忆道：“七哥确实问了很多村里的事，特别是那些设备哪来的……”
“看吧！”叶东猛地站起身，“我就说有问题！这小子八成是冲着咱们生意来的！”
宴客厅内一片死寂，只有空调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叶南压低声音：“大哥，要不……先下手为强？反正后山的坑还空着……”
“胡闹！”叶东厉声打断，“他是现役军人！真要出了事，上面非查个底朝天不可！”
叶浩龙掐灭烟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爸，要不这样……先试探他。如果他真是冲着咱们生意来的……”
叶东沉吟片刻，突然露出一丝狞笑：“浩龙说得对。明天开始，你们几个轮流‘招待’他，带他到处转转……”
“大伯的意思是……”叶小海咽了口唾沫。
“他不是好奇村里变化吗？”叶东冷笑道，“就让他看个够！如果是自己人，正好拉他入伙；如果是条子派来的……”
叶南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先别急。”叶东摆摆手，“明天开始，浩龙负责带他参观砖厂，小海你负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记住，千万别让他单独行动！”
叶浩龙点点头：“明白。对了爸，五婶那边……”
“那个老女人翻不出什么浪来。况且，她应该也不知道我们做什么。最多也是跟叶云说些边角料的事。”叶东不屑地哼了一声。
角落里，叶北的手剧烈颤抖着，酒水洒了一裤子。
“老西！”叶东厉喝一声，“你给我振作点！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叶北慌忙站起身：“大哥，我……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滚吧！”叶东厌恶地挥挥手，“记住，管好你的嘴！”
叶北跌跌撞撞地离开后，叶东环视众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几年咱们顺风顺水，可别在这节骨眼上栽跟头！”
“是！”众人齐声应道。
叶小海犹豫了一下：“大伯，如果……如果七哥真的只是回来探亲呢？”
叶东冷笑一声：“那就看他识不识相了。咱们叶家现在家大业大，正需要他这种有本事的人……”
……………………
深夜，叶北独自一人走在村中小路上，脚步踉跄。
转过一个弯，他猛地跪倒在地，干呕起来。
“小飞……爸对不起你……”叶北捶打着地面，泪水混着泥土糊了一脸。
而此时，子啊阴暗处，一道身影，正冷冷的看着他。
………………
清晨，叶云被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惊醒。他悄无声息地起身，透过窗户缝隙看到一辆满载货物的卡车正驶向村东头。
“小云，醒了吗？”母亲轻轻敲门，“小海来了，说带你去村里转转。”
叶云快速穿好衣服，打开门看到母亲红肿的眼睛，显然一夜未眠。
“妈，您再睡会儿。”叶云低声道，“我出去看看就回来。”
院子里，叶小海正叼着烟来回踱步。看到叶云出来，他连忙掐灭烟头：“七哥，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还行。”叶云淡淡回应，目光扫过叶小海身后两个壮汉，“这是？”
“哦，村里的保安。”叶小海干笑两声，“大伯说现在村里产业多，得有人看着。”
叶云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跟着他们走出院子。
清晨的叶家村笼罩在一层薄雾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化学气味。
叶云敏锐地分辨出其中掺杂着某种工业溶剂的味道。
“咱们先去砖厂看看吧。”叶小海热情地介绍道，“那可是村里的支柱产业！”
沿着水泥路向东走，路旁的房屋越来越稀疏。
转过一个山坡，眼前豁然出现一片占地数十亩的厂区——高耸的烟囱冒着黑烟，几栋钢结构厂房排列整齐，围墙上的铁丝网在晨光中闪着寒光。
“这……是砖厂？”叶云眯起眼睛。眼前的建筑规模远超普通农村砖厂，更像个小型工业园区。
叶小海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对，我们引进了先进设备，产量是普通砖厂的十倍！”
门口站着西个保安，看到叶小海后恭敬地行礼。
进入厂区，刺鼻的化学气味更加浓烈。
叶云假装咳嗽两声：“什么味道这么冲？”
“烧砖的煤气味。”叶小海擦了擦汗，“走，我带你看生产线。”
穿过几道铁门，眼前是一条全自动生产线。几十名工人正忙碌着，看到叶小海一行人纷纷低头干活，不敢首视。
“七哥，这边请。”叶小海引着叶云往办公室走，“厂长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