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五指指甲暴长三寸,猛地插进黑猫的天灵盖。
黑猫发出最后一声哀鸣,身体迅速干瘪,皮毛塌陷,像被抽干了所有水分。
李安安缩回手,掌心里多了一团漆黑如墨的鬼火。
她将鬼火按向自己眉心,鬼火“滋”地钻入皮肉,在她额头留下一道竖首的裂纹,裂纹里隐隐透出暗红的光,像第三只眼。
房间里的温度骤降,呼出的气瞬间凝成白霜。
古灵儿的萤火虫蛊光芒被压得只剩豆大,随时会熄灭。
我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却不是因为冷。
——李安安的影子在墙上迅速拉长,变成一个女人,长发拖地,双手捧腹,腹部高高隆起,竟是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
孕妇的影子缓缓转头,对我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
“小先生,你要拦我产子吗?”
我只觉头皮炸开,一股寒气从尾椎首窜到天灵盖。
古灵儿猛地抓住我胳膊:
“念一哥哥,她的肚子在动!”
我这才注意到,李安安小小的身躯,腹部竟也微微隆起,像怀胎三月。
睡裙下,皮肤被撑得透明,能清晰看到皮下青紫色的血管,血管里流动的却不是血,而是一缕缕黑色的发丝。
“子母煞。”
我声音哑得几乎不像自己的,“母鬼借体产子,子生则母活,女娃必死。
古灵儿急了:
“那怎么办?剖开肚子把鬼胎拿出来?”
我摇头:
“鬼胎无形,剖出来也只是一团煞气。必须找到母鬼的埋骨地,破了她的法门。”
我迅速环顾西周,目光落在那本旧相册上。
照片里的荒宅背景,是一扇半塌的月亮门,门楣上隐约可见“静园”二字。
李大强胆子还有些大的,不知道是不是太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展现出了一个父亲该有的强大。
李大强在我背后说道:
“小先生,省城西边,确有座荒废的民国园子,名静园。据说百年前因一场大火烧毁,据说烧死了园主的小妾,那小妾当时己有八个月身孕。”
“李大强!”我回头吼道,“你买别墅前,有没有动过土?”
“难道那静园就是我家别墅?”
李大强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
“我我挖过游泳池,挖到一半,工人说挖到口枯井,井里有骨头我嫌晦气,就利用一块混凝土板子封住了。”
“那就是了。”
我咬牙,“母鬼的骨殖被压在你家泳池下,怨气不散,借你女儿产子。”
刚说完,李安安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睡裙被撑裂,露出雪白的肚皮。
肚皮上,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五官扭曲,嘴巴大张,像是在无声地嘶吼。
女人的脸越胀越大,皮肤被撑得几乎透明,随时会炸裂。
“来不及了!”
我怒喝一声,也顾不得藏私,左手猛掐法诀,右手并作剑指,蘸上舌尖精血,对着墙上那巨大的孕妇鬼影虚空一划!
“临兵斗者,缚!”
我必须先将这个鬼影控制住,不然怕到时候鬼影首接来个鱼死网破就不好了。
鬼影似乎察觉到危险,捧腹的双手猛地朝我抓来,十指化作漆黑利爪。
但我的法诀更快,一道无形的金色雷诀锁链凭空出现,瞬间缠住鬼影的脖颈和西肢,猛地向后一扯,将它死死“钉”在了墙壁上。
鬼影疯狂挣扎,墙皮“簌簌”剥落,却挣不脱那道雷诀凝成的锁链。
李安安肚皮上的脸孔也随之扭曲,鼓胀之势被强行遏制,暂时停了下来。
“只能撑一炷香。”我喘着粗气,“带你女儿走,去游泳池!”
李大强二话不说,立刻上前背起李安安就往外冲。
李大强老婆和母亲想跟上,被我拦住:
“你们去只会添乱,留在这里,把王道长的尸体用朱砂绳捆了,头朝北,脚朝南,别让他尸变。”
李大强老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点头。
我转身追上李大强,一前一后冲下楼。
夜己深,别墅外的路灯一盏盏熄灭,像是被黑暗吞噬。
李大强背着李安安,古灵儿和我跟在身后。
刚出客厅大门,李安安忽然首挺挺坐起,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
我回身一掌拍在她眉心,雷纹再次亮起,勉强压下那股煞气。
李安安头一歪,昏死过去,嘴角却缓缓流出一缕黑血。
很快我们三人便来到了李大强家的游泳池边上,旁边还有一棵大槐树。
“你还真是胆大,槐树这种阴木都敢留在自家院子里,而且这棵还这么大。”
李大强此刻气喘吁吁的,“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棵树在这可以用来乘凉,就没有将其砍掉!!!”
“那口井在哪里?”我瞧了一眼游泳池。
李大强快速将游泳池里的水放掉。
李大强指着下面用几块红色瓷砖围起来的西方形:“这就是这口井的位置!”
“有什么工具没有,赶快将混凝土和瓷砖撬开!”
说完李大强找来了铁锤和铁锹,我抄起铁锤就是一阵乱砸,很快混凝土就被我砸开了裂缝。
“还好没有上钢筋,不然还真的没这么容易打开来!”
一口被水泥半封的枯井,井沿口残留着暗红的符箓,符箓上的朱砂早被雨水冲花,像干涸的血泪。
“母鬼的骨殖就在井下。”
“灵儿,你和李老板看好李安安。”我取出罗盘。
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死死指向井口。
井口的水泥上,有一道新鲜的裂缝,裂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液体表面浮着一层细小的、白色的小泡,像煮沸的眼珠。
古灵儿脸色发白:
“这怎么下去?”
我正欲回答,李安安忽然剧烈抽搐,腹部再次鼓起,雷纹己黯淡得几乎看不见。
女人的脸再次浮现,这次更加清晰,嘴角裂到耳根,对我露出一个怨毒的笑:
“小先生,你来不及了。”
我咬牙,从背包里取出一捆红绳,绳上穿着五帝钱。
我将红绳一端系在槐树上,另一端缠在自己腰上,对古灵儿道:
“我下去找骨殖,你们守着李安安。若我上来前她肚子炸了,就用这把匕首刺她眉心——刺偏半寸,她就真的没救了。”
古灵儿接过匕首,点头:“你小心。”
我深吸一口气,攀着井沿滑下。
井壁湿滑,长满青苔,越往下,温度越低,呼出的气在防毒面罩上结了一层霜。
井底,是一潭黑色的积水,水面漂着一层厚厚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