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斯莱特林长桌上,绿色的烛火在银质餐具上投下冰冷的阴影。西弗勒斯·斯内普刚在餐桌的最末端坐下,周围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就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快看看是谁来了,”威尔克斯拖长声调,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八度,“我们亲爱的混血同学终于舍得从他那本破书里抬头了。”
埃弗里立即接话,银叉在盘子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父亲说过,和麻瓜通婚会污染巫师的血脉。你们都闻到了吗?这桌子突然有股怪味。”
斯内普的手指在餐巾上收紧,指节泛白。他机械地往盘子里盛了些炖菜,却听见背后传来穆尔塞伯夸张的咳嗽声。
“梅林啊,”穆尔塞伯捏着鼻子,“像是发霉的旧书和廉价魔药材料的混合体。”
罗齐尔假惺惺地摇头:“别这样,人家妈妈好歹是个纯血女巫——虽然是嫁给了一个麻瓜。”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不过听说他们是在猪头酒吧认识的?”
长桌爆发出一阵哄笑。几个低年级的学生偷偷看向斯内普,又迅速低下头。级长卢修斯·马尔福坐在首席,灰蓝色的眼睛冷漠地扫过这场闹剧,既没有参与,也没有制止——这种程度的欺凌,在他眼里根本不值得关注。
斯内普的叉子在盘子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他站起身时,黑袍掀起一阵冷风,餐盘里的食物几乎没动过。
“这么快就走了?”埃弗里故作惊讶,“我们还没聊到你父亲呢——听说他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
走廊的石墙冰冷刺骨,斯内普快步穿过这些昏暗的过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早该习惯这些了——从开学开始,每次在公共休息室出现,那些纯血统们就会“恰好”结束谈话;每次魔药课表现出色,就会听到有人嘀咕“不过是靠些下作手段”。
赫奇帕奇长桌旁,多琳·迪戈里攥紧了手中的餐巾。她目睹了全程——看到斯内普挺得笔首的背影,也看到他在转角无人处突然踉跄了一下的脚步。她的目光落在几乎没动过的餐盘上,眼睛闪过一丝心疼。
半小时后,黑湖边旁的一棵山毛榉树下。
“滚出来。”斯内普突然转身,魔杖首指身后的灌木丛。
多琳怯生生地从树后走出来,橘色的发丝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她怀里抱着一个用赫奇帕奇围巾包裹的小包袱,散发出的香气。
“我不是...”她的声音比平时小了许多,“我只是...你几乎没吃晚餐。”
斯内普的黑眼睛在月光下深不见底:“所以?赫奇帕奇的慈善事业现在包括投喂斯莱特林了?”
多琳并没有被他尖锐的语气吓到,她往上前一步,将包裹放在两人之间的树根上:“家养小精灵刚烤的牛肉馅饼,还有...”她犹豫了一下,“我注意到你上次魔药课往提神药剂里加了薄荷,所以南瓜汁里也放了一些。”
夜风拂过,带来餐盒里食物的香气。
斯内普的黑眼睛在阴影中闪烁。他想讽刺她多管闲事,想质问她为什么要同情一个被所有人厌弃的混血,但当他看清多琳被烫红的手指时,所有刻薄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你被烫到了。”这不是疑问句。
多琳下意识把手藏到背后:“只是不小心...”
话未说完,斯内普己经抽出魔杖,轻轻点在泛红的皮肤上。“Episkey(愈合如初)。”他念咒语的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
“你没必要这样做。”他的声音己经柔软很多,魔杖己经垂了下来。
多琳摇摇头,蜜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明亮:“不是所有斯莱特林都像他们那样。”她顿了顿。
远处传来钟声,多琳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包裹最下层...有些东西可能对你有用。”
当她的脚步声消失在夜色中,斯内普终于有了动作,包裹里不仅有牛肉馅饼,还有冒着热气的南瓜汁、金黄酥脆的布丁,甚至一小瓶闪着珍珠光泽的饮料。斯内普认出那是他曾在图书馆提过的提神药水配方。
当他终于掀开包裹的最后一层,除了热气腾腾的食物,还有一本手抄的笔记——上面详细记录了各种应对言语攻击的魔咒,以及...如何改良提神药剂才不会伤胃。笔记的扉页上还画着一朵小小的栀子花,旁边写着:
「他们嘲笑你,是因为害怕你比他们优秀。——D」
从那天起,霍格沃茨的走廊里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景象:
魔药课后,斯内普的座位上总会多出一个绣着小猫的保温袋,里面装着还冒着热气的午餐;
图书馆的角落里,偶尔能看到一个橘色色的脑袋和一个黑发脑袋凑在一起,中间摊开着写满魔药配方的羊皮纸;
天文塔的阴影中,有时会传来压低声音的争执——“我说过不需要这些糖果!”“但蜂蜜公爵新出的薄荷巧克力能缓解头疼,你上次魔药论文里写的...”
就连斯莱特林的学生们都开始注意到,那个总是阴沉着脸的混血男孩,最近袍子口袋里偶尔会露出一截黄黑相间的包装纸。
就连最迟钝的斯莱特林学生都注意到了变化。埃弗里在公共休息室大声嘲讽:“我们的小王子最近身上总有股甜腻腻的味道,该不会是和哪个赫奇帕奇好上了吧?”
斯内普从书本中抬起头,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包装精美的薄荷巧克力。在全休息室震惊的注视下,他故意用最优雅的动作拆开包装,将巧克力含入口中,然后继续低头看书——全程没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