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别去!这点小事就别麻烦哥哥了!”宫远徵一把拽住沈念之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沈念之故意作势要走:“那你要是不说清楚,我现在就去问尚角哥哥!”
“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吗!”宫远徵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松口。
沈念之这才转回身来,仔细查看他背上的淤青,眉头越皱越紧:“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是…金繁。”宫远徵低声答道,眼神有些闪躲。
“金繁?”沈念之声音陡然提高,“他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个…唉…”宫远徵支支吾吾,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快说!”沈念之双手叉腰,一副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架势。
“就是…我去羽宫的时候不小心被他发现了…”宫远徵的声音越来越小。
沈念之瞪大眼睛:“你跑去羽宫做什么?”
“我…”宫远徵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老实交代,“我是去找兰夫人的医案,结果被金繁撞见了…”
沈念之震惊地望着他,但随即思绪一转,便明白了其中缘由:“你们该不会是想通过兰夫人的医案,来证明宫子羽并非老执刃亲生吧?”
“本来就是啊!”宫远徵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那个宫子羽分明就是个野——”
“唔!”他话未说完,沈念之猛地抬手捂住他的嘴,眼神又急又恼:“你疯了?什么话都说!”
她左右看了看,确认西下无人,才松开手,压低声音斥道:“你们……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宫远徵撇了撇嘴,不服气地嘟囔:“我又没说错…”
沈念之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压低声音道:“远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此事传出去,宫门上下必定大乱!”
宫远徵不以为然地别过脸:“我只是想帮哥哥,宫子羽根本不配做执刃,哥哥才是最有资格的人!”
“可这不是你擅闯羽宫、偷取医案的理由!”沈念之忍不住加重了语气,随即又怕被人听见,只能咬着唇低声道,“若被长老们知道,你可知会是什么后果?”
“大不了受罚,我不在乎。”宫远徵倔强地抬眸,眼中带着执拗,“只要能帮到哥哥,我什么都愿意做。”
沈念之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她伸手轻轻戳了戳他背上的淤青,惹得他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知道疼了?”她没好气地说道,“金繁下手还算留情,若真闹到长老面前,可不止这点皮肉之苦。”
宫远徵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却没再反驳。
沈念之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拿出药膏,语气软了几分:“转过去,我再给你上些药。”
宫远徵乖乖的转过身,沈念之指尖沾了药膏,轻轻涂抹在淤青处,低声道:“远徵,我知道你一心为尚角哥哥着想,但是你们也不想想,宫子羽怎么可能会不是老执任亲生的呢?”
宫远徵的肩膀微微一动:“可是……”
“这些年宫门里确实流言不断,”沈念之打断他,指尖稍稍用力,“但老执刃放任这些流言,或许……”她忽然停住,想起多年前偶然在徵宫外听到的对话——
“执刃到底想做什么!”宫远徵母亲压抑的怒意仿佛还在耳边,“任由流言中伤兰夫人,这算什么?”
“唉……”他父亲沉重的叹息声随之响起,“执刃这是在逼兰夫人妥协啊……”
“什么?”宫远徵突然转身,“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哎呀!”沈念之突然拍手,眉眼弯成月牙,“我是说——晚膳早就备好了,再不去可要凉了!”她利落地将药膏塞回柜中。
宫远徵眉头微蹙,狐疑地盯着沈念之:“你方才分明说了别的……”
沈念之顺势将他的外袍塞进他怀里:“徵公子这是被打糊涂了?快些更衣,今日厨房可是做了你最爱吃的清蒸鲈鱼。”她边说边往门口退去。
“等等!”宫远徵三两步追上沈念之,“你方才明明——”
“明明什么呀?”沈念之突然转身,发间的珠钗在灯下晃出一道流光,正好晃了宫远徵的眼。
她趁机往后退了两步,笑得狡黠:“徵公子莫不是被金繁也打坏了耳朵?”
“你!”宫远徵气结,伸手要去抓她的衣袖。
沈念之灵巧地一个转身,裙摆绽开成一朵花:“再不去用膳,鲈鱼该凉透啦!”话音未落,人又走出了几步。
“沈念之!”宫远徵追着她的背影,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两人的身影在曲折的回廊间追逐,惊起檐下栖息的一群雀鸟。
第二天一早,药田里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
沈念之正俯身侍弄着一株株药苗,衣袖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
突然,手中的水瓢被人轻轻抽走,她诧异地抬头,正对上宫远徵的眼睛。
“这些粗活怎么让你来做?”他皱着眉毛,“下人们都去哪儿了?”
沈念之首起身子,拍了拍裙摆上沾的泥土:“我闲着也是闲着,活动活动筋骨也好。”她打量着宫远徵,“倒是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宫远徵接过水瓢,熟练地舀起一瓢清水浇在药苗根部:“哥哥说…这件事交给上官浅去办了。”
沈念之手上的动作一顿:“你们该不会…”她压低声音,“是让上官浅去取兰夫人的医案吧?”
“她说自有办法。”宫远徵目光微闪,水瓢在手中转了个圈,“我倒要看看,她能有什么高明手段。”
宫远徵的动作利落干脆,不过片刻,整片药田都己浇灌妥当。
“好了。”他将水瓢随手搁在田埂边,转身朝沈念之伸出手。
沈念之望着他伸来的手,唇角不自觉扬起。
她轻轻将自己的手放上去,宫远徵立刻收拢五指,将她微凉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
两人就这样沿着田埂缓步而行。
宫远徵的拇指无意识地着她的手背,惹得沈念之耳尖微微泛红。
“今日的阳光真美。”她轻声说道,目光却始终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宫远徵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阳光透过他们相扣的指缝,在地上投下影子,他忽然紧了紧手掌,脚步也随之放慢:“嗯,是很美。”
药田尽头,几只早起的蝴蝶在花间翩跹。
他们的身影渐渐融入了阳光之中,只留下一串并排的脚印,在的泥土上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