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这个颜色正好看!”宫远徵对着铜镜左右端详,手指还轻轻点了点唇上那抹嫣红。
“是吧!” 沈念之笑眯眯地凑近,忽然伸手用帕子角替他拭去唇角多出的一点点颜色,这个动作让她整个人几乎靠在他怀里。
擦好之后她正要退开,却被他捉住了手腕。
宫远徵就着这个姿势,忽然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带着口脂香气的轻吻:“颜色是好…” 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不过涂起来太麻烦。”
沈念之正要反驳,忽然听见药圃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便迅速的分开了。
“宫主。”青竹在石亭外站定,恭敬地行了一礼,“角公子差人来传话,说有要事需与您商议,请您立即过去一趟。”
宫远徵眉头微蹙,目光却仍停留在沈念之脸上,“知道了。”他淡淡应道,声音里却透着一丝不情愿。
待青竹退下后,沈念之伸手替他理了理方才因亲昵而有些凌乱的衣襟,“快去吧。”她柔声道,“别让尚角哥哥久等。”
宫远徵捉住她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那抹嫣红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唇印。
“若是晚膳时分我还没回来…”宫远徵站在石亭台阶上,“你便先用膳,不必等我。”
沈念之正将口脂瓷盒收入袖中,闻言抬眸嗔了他一眼:“不过是寻常商议,怎么说得像要彻夜不归似的?”
“哥哥这么早差人来请…”宫远徵折返两步,指尖轻轻的摸了摸她发间的银步摇,“定是要紧事。”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目光落在她略显单薄的肩膀上,“你身子弱,别总跟着我耽误饭时。”
沈念之瞧他这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踮脚替他整了整襟口:“好好好…”尾音拖得绵长,像哄孩子似的,“都听徵公子的。”
宫远徵最后捏了捏她手,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清晨,天刚刚亮,沈念之便醒了。
昨夜睡得并不安稳,总觉得心口发闷,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掀开被子,刚要唤青竹进来伺候梳洗,却见青竹己经匆匆推门而入,脸色有些异样。
“姑娘……”青竹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念之皱起眉,心底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青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昨晚……月长老遇害了。”
“什么?!”沈念之猛地站起身,“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昨夜无人来报我?!”
青竹低下头,声音更轻:“是……是徴公子吩咐的,说您身子弱,不宜惊动,让奴婢们等您醒了再告知……”
“远徵呢?”沈念之急切的问道。
青竹正准备上前扶住沈念之,闻言脚步一顿:“回小姐,宫主彻夜未归,方才…”她话未说完,沈念之快步走到了梳妆台前。
“替我更衣,现在就去见他。”沈念之朝着青竹吩咐着。
青竹不敢耽搁,利落地伺候她梳洗。
铜镜里映出沈念之苍白的脸色,眼底还带着未散的震惊。
青竹取来一件藕荷色外衫为她穿上,轻声道:“小姐别急,宫主既己回来…”
沈念之不等她说完,就己经快步往外走去。
来到宫远徵房门前,沈念之深吸一口气,抬手轻叩:“远徵,你睡了吗?”
屋内传来一阵衣料声,随即是宫远徵略显疲惫的回应:“还没,进来吧。”
沈念之轻轻推开门扉,青竹会意地欠身退下,顺手将门无声合拢。
屋内一片幽暗,唯有床边的一盏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沈念之扶着门框稍作停顿,待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缓步向前。
“远徵——”她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她不得不放慢脚步,慢慢行走。
就在沈念之脚下突然绊到什么东西,身子向前一倾,眼看就要摔倒时——
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身,宫远徵不知何时己来到她身旁,将她轻轻扶住,低声道:“小心。”
他带着她缓步走到床边,待她坐稳后,才松开手。
沈念之借着床边那盏微弱的灯火,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他穿着一袭黑色里衣,衣襟微敞,衬得肤色冷白,身形修长而挺拔。
眼下隐约泛着淡淡的青黑,像是许久未曾好好休息。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他低声问,嗓音里透几分关切。
沈念之轻轻皱了皱眉头:“昨夜睡得不太安稳,天未亮便醒了。”她顿了顿,抬眸望向宫远徵,眼中带着忧虑,“对了,月长老怎会突然遇害?”
宫远徵眸光微沉,他缓缓摇头,声音低沉:“尚未查清,现场太过干净,就连一丝线索都未留下。”
沈念之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宫远徵突然伸手抵住了唇。
“嘘——”他垂下眼睛,露出几分倦意,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柔软,“这些事交给我们就好!”指尖顺着她的衣袖滑下,轻轻勾住她的手指摇了摇,“我有些困了……”
烛光映照下,他平日里凌厉的眉眼此刻竟显出几分孩子气的依赖,连带着嗓音都染上几分撒娇的意味:“你就在这里陪陪我,好不好?”
沈念之望着他眼下的青黑,心尖一软。
她反手握住他微凉的指尖,唇角不自觉扬起温柔的弧度:“好。”
这个字说得又快又轻,却让宫远徵眼底闪过一丝得逞般的笑意。
他顺势躺倒在床榻上,然后闭着眼睛,却精准地捉住她微凉的手,贴着中衣塞进自己温热的怀里。
他餍足地喟叹一声,像只晒饱了太阳的猫儿般蜷了蜷身子。
昏暗的房间里,唯有那盏小灯仍泛着暖黄的光晕。
沈念之原想等他睡熟便离开,可在这方昏暗的天地里,感觉时间都变得遥远模糊。
她倚着床柱,初还能听见宫远徵均匀的呼吸声,但是渐渐地,自己的呼吸也不知不觉与他同步,眼皮也越来越沉。
朦胧间,似乎有温热的掌心托住她渐渐歪斜的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在枕上,又掖好被角。
这些触感太过轻柔,让她在睡梦中不自觉地往温暖处又靠了靠,然后彻底坠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