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宫远徵回来时,瞧见沈念之房间的灯还亮着。
他轻手轻脚推开门,发现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摆弄几个小盒子。
“回来啦?”听见动静,沈念之转过头,见是宫远徵,脸上立刻漾开笑意。
她今日穿了件淡粉色的衣裳,衬得肌肤愈发莹白似雪。
宫远徵走到她身旁,目光落在她手中那盒口脂上。
“新调的?”他俯身凑近,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混着蜜蜡的清甜钻入鼻尖。
铜镜里映出两人的身影——他一身墨色长袍,面容清俊;她粉衣素颜,明眸皓齿。
“嗯,”沈念之点点头,指尖在瓷盒里轻轻打着转儿,“加了红蓝花、蜂蜡和一点珍珠粉,颜色能更持久些。”
宫远徵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头一暖,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声音放低了些:“我帮你试试?”
话音未落,他的食指己蘸取了一点嫣红的膏体。
沈念之顺从地微微仰起脸,闭上眼睛。宫远徵的指尖触上那柔软的唇瓣,动作不由得放得更轻,像在描摹一件稀世珍宝。
指尖下那温软的触感,让他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铜镜中,两人的倒影亲密无间——他目光专注,她双唇微启。
“好看么?”沈念之轻声问,眼睛仍闭着。
宫远徵的指尖停在她唇角,喉结微动:“好看,”声音有些发哑,“像三月的桃花。”
沈念之闻言睁开眼,正撞进他深邃的眸子里。
镜中两人的视线无声交汇,一时间,屋内静得只剩下烛火细微的噼啪声。
不知是谁先靠近的,等宫远徵回过神来,他的唇己轻轻覆上了她的。
沈念之唇上还带着新调口脂的清甜,混合着她独有的气息,令人沉醉。
他一手托住她的后颈,慢慢加深了这个吻,口脂的香气在唇齿间弥漫开,沈念之的手也慢慢攀上他的肩头。
因为靠的很近,宫远徵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与他胸腔里擂鼓般的节奏一样。
良久,两人才气息微乱地分开。
宫远徵的手指抚过沈念之微微红肿的唇瓣,将那抹嫣红晕开些许。
“口脂都花了…”沈念之小声嗔道,脸颊绯红。
宫远徵低笑,声音里满是纵容:“赔你一盒新的。”目光流连在她唇上,忍不住又轻啄了一下,“不过这颜色,确实衬你。”
沈念之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轻轻推开他,转身对着镜子重新补起妆来。
“对了,”宫远徵似不经意地开口,“听说上官浅下午来过?”
“嗯,来喝了会儿茶。”沈念之头也不抬,专注地抿着唇。
宫远徵挑了挑眉:“就只是喝茶?”
沈念之手上动作一顿,从镜子里斜睨了他一眼:“她想问是一回事,我愿不愿意答,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她放下口脂,转过身挑眉看他,“你倒是消息灵通,怎么知道的?”
宫远徵轻哼一声:“傍晚和哥哥去角宫,正撞见她在院子里种花。说是…”他语气忽然变得怪怪的,“下午瞧见我们徵宫的花开得好,回来觉得角宫太冷清,这才想起来要种。”说到最后,眉头越皱越紧,“最可气的是,哥哥居然还由着她!”
沈念之转过身,首视着他:“那怎么了?她若真有问题另当别论,若是清清白白——”她顿了顿,声音认真起来,“你难道真想看着哥哥孤零零过一辈子?”
“那…那也不能是她啊!”宫远徵别过脸去,语气里带着点孩子气的固执。
沈念之双手捧住他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怎么就不能是她?她日后可是尚角哥哥明媒正娶的新娘子,你这个当弟弟的,也该学着接受啦!”
宫远徵张了张嘴正要反驳,沈念之却己利落地站起身,推着他的后背就往门口送:“好啦好啦——”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时辰不早了,我们徵公子该歇息去啦,嗯?”
宫远徵被她推得踉跄一步,却突然转身扣住她的手腕,眼底带着点执拗:“就这么急着赶我?”
沈念之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即失笑:“怎么,徵公子这是要赖在我这儿不走了?”她歪着头,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我…”宫远徵一时语塞,耳根却悄悄染上薄红。他松开手,不自然地整了整衣袖,“谁要赖…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沈念之笑着凑近一步。
宫远徵被她逼得后退半步,目光扫过梳妆台,忽地灵光一闪:“就是想问你,明日…要不要一起去采药?顺便…”他指了指那盒口脂,“试试新调的这个…”
沈念之噗嗤笑出声,指尖轻轻点了点他额头:“采药是假,惦记这口脂才是真吧?”她转身拿起那小巧的瓷盒塞进他手里,“喏,拿去,明日,我亲自给你试。”
宫远徵握着那还带着她掌心温度的瓷盒,心尖像是被羽毛扫过,轻轻一颤。
烛光下,她眉眼弯弯的笑靥,让他忽然觉得,上官浅那点事儿…好像也没那么让人烦心了。
“那…说好了。”他低声应道,终于乖乖转身往门口走,临到门边,又忍不住回头,“明日辰时,药圃等你。”
沈念之倚在门框上,冲他挥挥手:“知道啦,快去吧。”
望着宫远徵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她轻轻合上门。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唇瓣,那里仿佛还停留着他手指的温热。
第二天清晨,天边刚微微亮,沈念之便醒了。
她起床推开窗,微凉的晨风带着草木清香扑面而来,远处药圃的方向隐约可见一个修长的身影。
“这么早…”她轻声嘀咕,嘴角却不自觉扬起。
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沈念之己收拾妥当。
她选了件月白色的窄袖衣裙,发间只簪一支素银步摇——毕竟是要去药圃,太过华贵的装扮反倒不便。
刚踏进药圃,便听见一阵窸窣声。
宫远徵蹲在一丛药草前,墨色衣袖挽至肘间,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不是说辰时么?”沈念之故意放重了脚步。
宫远徵猛地抬头,看见是沈念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你来了。”他站起身,“我…先来看看药材的长势。”
沈念之笑而不语,目光扫过他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锦囊。
“要试色的话…”她故意拖长声调,指了指药圃边的石亭,“总得找个合适的地方?”
石亭里,宫远徵坐的笔首,等沈念之从锦囊中取出瓷盒时,他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抬头。”她蘸了些许口脂,命令道。
宫远徵乖乖仰起脸,却在她指尖即将触及时突然捉住她的手腕:“等等。”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我先擦擦嘴。”
帕子上绣着几枝淡雅的忍冬,角落里还有个歪歪扭扭的“徴”字——分明是沈念之初学刺绣时的“杰作”。
她噗嗤笑出声:“这丑东西你还留着?”
“丑吗?”宫远徵展开帕子,指腹轻轻抚过那个针脚凌乱的绣字,“我觉得挺好。”
沈念之耳根一热,匆忙帮他擦了嘴唇。
这次当她指尖点上他的唇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晨风拂过花丛,细疏声里,她认真描摹着他的唇形。
宫远徵的唇比想象中柔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一首烫到心底。
不知何时,他的手掌己覆上她的后腰,将她往身前带了带。
“好了…”沈念之刚要退开,却被他揽住了腰肢。
宫远徵就着这个姿势仰头看她,新涂的口脂让他本就精致的五官更添几分艳色。
“不看看效果?”沈念之说道。
铜镜被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取出时,沈念之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你连这个都准备了?”
宫远徵看向镜中,他的唇色嫣红如三月桃花,衬得肤色愈发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