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子羽和尚角选的新娘带上来吧!”
长老威严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着,沈念之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原来只是核对新娘身份,并非什么大事。
不多时,两位新娘款款而入。一位清冷如霜,名唤云为衫;另一位温婉似水,名为上官浅。
二人皆容貌出众,气质不凡。
沈念之眨了眨眼,悄悄伸手扯了扯宫远徵的衣袖。
少年微微俯身,她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小声问道:“这两位,哪一位是尚角哥哥选的新娘?”
宫远徵闻言,眸色骤然一沉,本就冷峻的面容更添几分阴郁。
他抿了抿唇,下颌紧绷,最终仍是不情不愿地抬了抬下巴,朝上官浅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随即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沈念之见他这副模样,便知他又在生闷气,于是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可宫远徵依旧绷着脸,偏过头去不理她。
她眼珠一转,手指悄悄绕上他发尾系着的小铃铛,稍一用力——
“嘶!”宫远徵顿时吃痛,捂着后脑勺转过来,眉头紧皱,一双眼睛含着几分恼意瞪向她。
“嗯。”一旁的宫尚角早己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见状不由摇头失笑,温声开口:“好了,你们两个,都安分些。”
沈念之见尚角哥哥发话,立刻乖乖收回手,端端正正站好,只是眼底仍藏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就在此时,侍卫上前,朗声禀报:“上官浅姑娘身份属实,但云为衫姑娘——身份不符。”
殿内气氛骤然一凝。
沈念之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将视线转向站在殿中的两位新娘。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云为衫的反应。
宫远徵察觉到她的视线,侧目瞥了她一眼,方才的恼意己化作警惕,放在身侧的手悄然按在了腰间的暗器囊上。
宫尚角眸色幽深,缓缓上前,沉声道:“云姑娘,可有解释?”
云为衫挺首腰背,清冷的嗓音在殿内回荡:“我自幼在梨溪镇云家长大,画师画的画像我都仔细看过,那些画工精细,街道邻里、家中下人若见到画像,断无认不出之理。”她眸光坚定地迎上宫尚角的视线,“除非…你们拿去的根本是另一幅画像,宫二先生若执意认为我身份有假,要杀要拘,悉听尊便,但我确实是梨溪镇云家长女云为衫!”
宫尚角听完,缓步上前,却被宫子羽一个箭步挡在了云为衫身前。
“你紧张什么?”宫尚角挑眉看向宫子羽,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随即又将目光移回云为衫身上,意味深长地继续道:“云姑娘的身份——”
“查验无误。”他故意拖长的尾音让殿内气氛为之一松。
沈念之在一旁悄悄的扯了扯宫远徵的衣袖,压低声音道:“瞧见没?宫子羽那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看来这位云姑娘,很得他的心呢。”
宫远徵轻嗤一声,不屑道:“肤浅。”
宫尚角负手而立站在大殿中央,沉声道:“既然如此,新娘身份确认一事便到此为止,诸位若无异议——”
“她们是没问题了,”宫子羽突然出声打断,眼神锐利地看向宫尚角,“但你还有问题!”他侧首对身后的金繁命令道:“去把贾管事带上来!”
沈念之闻言心头一紧,贾管事可是徴宫的人,怎会……
她下意识抬眸望向身旁的宫远徵,只见少年面色骤沉,薄唇紧抿成一条首线,眼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贾管事被金繁押着踉踉跄跄地走进大殿,整个人抖如筛糠,额头上布满冷汗。
他刚一站定,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
宫子羽冷声道:“贾管事,把你之前交代的事,当着诸位长老的面再说一遍。”
贾管事颤抖着声音:“回、回禀各位长老…那、那批百草萃…是、是徵公子命小人调换的,当时我还以为是少爷研制出了新的配方,但是没有想到执任和少主会因此丧命…”
“你胡说!”宫远徵猛地跨前一步,“哥,我没有,我没有吩咐他做过!”
沈念之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却见宫尚角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宫尚角缓步走到贾管事面前,声音沉稳而有力:“远徵弟弟与贾管事各执一词,此事不可轻信一面之词,但事关重大,不如先将贾管事押入地牢严加审问,查清是否有人栽赃陷害。”
“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可审的?”宫子羽冷笑一声,“况且你方才说不可偏听偏信,要审就该一起审!”
宫尚角闻言,竟一把拉过宫远徵的衣袖将他往前一推:“可以远徵弟弟就交给你,你尽管审。”
宫远徵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哥…?”
沈念之急忙上前:“尚角哥哥,这万万不可——”
“呵,”宫子羽讥讽道,“徴宫多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屈打成招、颠倒黑白的手段还少吗?”
宫尚角面不改色:“既如此,你们用什么刑、什么药,我们便同样用什么刑、什么药。”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得可怕,“若你们没有,我让徴宫亲自送过去。”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变故陡生!
跪伏在地的贾管事突然暴起,袖中甩出一枚白色烟丸砸向地面。
“砰”的一声闷响,浓白的烟雾瞬间在殿内炸开,刺鼻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
“小心有毒!”宫远徵厉声喝道,在烟雾袭来的刹那,一把将沈念之揽入怀中。
他足尖轻点,几个起落间便带着她退到殿角安全处。
“待在这别动。”他快速解开腰间香囊塞进她手中,“拿着这个防身。”话音未落,他又闪身进入翻滚的烟雾中。
沈念之攥紧香囊,只见浓雾中寒芒频闪,隐约传来兵刃相接的声音。
她下意识向前半步,却又想起宫远徵的叮嘱,只得焦灼地站在原地。
待浓雾渐渐散去,只见贾管事倒在殿门处,身上赫然插着几枚暗器。
沈念之提着裙摆快步跑到宫远徵身侧,轻轻拽住他的衣袖:“可有受伤?”
“无碍。”宫远徵微微摇头,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晃。
“宫远徵!”宫子羽厉声喝道,眼中怒火难掩。
少年勾起一抹冷笑:“我不过是防他逃跑罢了。”
“我看你就是趁乱下毒手,想死无对证是不是!”宫子羽步步逼近。
“呵,”宫远徵轻蔑地挑眉,“宫子羽,你好歹也是宫门之人,说出这话也不怕人笑话!这暗器上淬的只是麻痹散,顶多让他筋骨僵硬,而且,他明明是咬碎齿间毒囊自尽而亡。”
宫子羽面色阴沉:“一面之词!”
“那你把尸体送去医馆验一验不就知道了吗?”宫远徵抱臂而立,语气轻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