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上前接过名片,微微颔首道:“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一定登门拜访。”
“那好。”彪叔爽朗一笑,朝身后招了招手,“走吧,元元,咱们回家。”
江以元站在原地没动,眼神倔强地望着吴邪。吴邪会意,走到她身旁俯身耳语几句。
只见她眸光闪动,最终轻轻点头,慢吞吞地挪到彪叔身边。
“行啦,我们就不打扰了。”彪叔朝众人抱了抱拳,带着江以元和一群保镖转身离去。
江以元走出几步,突然回头朝吴邪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吴邪会意地眨眨眼。
待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尽头,解雨臣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吴邪的肩膀:“你这可不好处理啊,看这架势……”
胖子背着手踱到吴邪身边,摇头晃脑地咂着嘴:“天真呐,你这未来老丈人看着可不好伺候啊!”
吴邪望着江以元离去的方向,眼神坚定:“不好伺候又怎样?我答应过阿元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行了行了,”小花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催促道,“别在这儿杵着了,咱们也该撤了。”说着,他朝走廊另一头扬了扬下巴,“再不走,待会儿保安该来赶人了。”
江以元跟着彪叔回到家,刚踏进玄关就看见江父端坐在客厅沙发上。
她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噔噔噔”跑上了楼。
彪叔慢一步进门,只来得及看见江以元的衣角在楼梯转角一闪而过。
他无奈地摇摇头,走到江父身边坐下:“瞧瞧,这丫头真生气了。”
江父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一声:“生气就生气吧,总比让她卷进那些事强。”他转头看向彪叔,眉头紧锁,“昨天你也看见了,连霍家老太太都亲自下场了,这潭水有多深,你我都清楚。”
“哎——”彪叔重重地叹了口气,“只盼着元元能想明白,这趟浑水,连我们都避之不及,这天怕是要变了啊!”
江父望着楼梯方向,眼神复杂:“她知道的,她比谁都清楚。现在不过是跟我怄气罢了。”说着苦笑着摇摇头,“这孩子打小就这样,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楼上,江以元仰面躺在床上,双手垫在脑后,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上垂下的水晶吊灯,不知在想着什么。
又过了三天,江以元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发着呆。
突然,放在床上的手机屏幕响起的瞬间,江以元几乎是扑过去接起了电话。
“喂,阿元。”吴邪熟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疲惫却依然温柔。
“吴邪!”江以元攥紧了手机,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你这两天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我好着呢,别担心。”
“那你现在还在小花那里吗?”江以元追问道。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
“阿元…”吴邪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沉重,“其实…其实我现在在巴乃,我们找到入口了,马上就要进去。”
“什么?!”江以元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拖鞋都顾不上穿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你疯了吗?那里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别担心,”吴邪的声音放柔了些,“这次我们准备充分,人手也够。胖子、小哥他们都在,不会有事的。”
“吴邪……”江以元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电话那头,吴邪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哽咽,语气顿时慌乱起来:“阿元,别哭,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去见你,好不好?”
听筒里只有细微的呼吸声,江以元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
吴邪急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阿元?阿元!你应我一声,别吓我……”
江以元终于忍不住,一滴泪砸在手背上,她深吸一口气:“……你一定要说话算话。”
“好,我答应你,一定说到做到,别哭了,嗯?”吴邪柔声哄着,声音里满是心疼。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远远传来胖子的喊声:“天真!装备都检查好了,就等你了!”
吴邪匆忙应了一声,又赶紧对电话说:“阿元,我得挂了,记住我说的,等我回来。”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格外认真,“一定等我去找你。”
“好,你一定要小心…”江以元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手指紧紧攥着己经发烫的手机。
“嗯,我保证。先挂了,拜拜!”吴邪匆忙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忙音。
“拜拜……”江以元对着己经结束通话的手机喃喃道。
她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站在原地,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突然,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转身快步走向衣柜,从最底层拖出一个早己准备好的背包。
午夜时分,整栋别墅陷入安静。
江以元蹑手蹑脚地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踮着脚尖往楼下走。
就在她的手指刚碰到门把手时——
“啪!”
大厅的灯光骤然亮起。
江以元浑身一颤,猛地回头,只见江父端坐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彪叔的手还按在电灯开关上。
“爸…爸爸…”江以元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江父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陶瓷杯底与玻璃茶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么晚了,准备去哪?”
“我…”江以元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背包带。
“是要去找那个姓吴的小子吧?”江父淡淡的说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彪叔站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
“爸爸,我就是去看看情况…”江以元的声音弱了几分,却仍固执地站在原地。
“看看?”江父的声音猛的提高了许多,“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新月饭店到现在都挂着他们的黑名单!要不是我豁出这张老脸,就连你也…”
彪叔叹了口气,伸手想接过江以元的背包,她却倔强地侧身避开。
“元元啊…”彪叔放软了语气,指了指江父花白的鬓角,“你看看你爸,自从你妈走后,他就剩你这一个念想了,要是你再出点什么事…”
听到“妈妈”二字,江以元浑身一颤,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
她抬头望向父亲,这才注意到灯光下,父亲眼角的皱纹比记忆中深了许多,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彪叔见状,轻轻一拽就将背包取了下来,他扶着江以元的肩膀,将她带到江父身边坐下。
在明亮的灯光下,江以元这才真切地看清父亲的模样——曾经乌黑浓密的头发如今己斑白如霜。
她突然想起,在母亲离世前,父亲还是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可就在那一年,他的头发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全白了。
“爸爸……”江以元的喉咙发紧,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她猛地扑进江父怀里,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明明知道您担心,可我还是……”
江父僵硬了一瞬,随即颤抖着抬起手,像她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彪叔站在一旁,悄悄抹了抹眼角。
江父轻抚着女儿颤抖的脊背,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爸爸知道你在担心那个姓吴的小子。可他选择的路啊…”说到这,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着女儿的发丝,“那是条布满荆棘的道啊。”
江以元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到父亲眼中同样闪着水光。
江父粗糙的拇指拭过她的泪痕:“你妈妈走的时候,最放不下的就是你,要是你在外头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将来怎么跟她交代?”
江以元将脸埋在父亲肩头,声音闷闷的:“对不起爸爸…是我不懂事…”
江父叹了口气,抬起手梳理着女儿的长发:“那小子既然接了名片,就说明他一定会来。”江父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似的,“若是他…若是他真折在那地方…”
话没说完,江父突然收紧了手臂,把女儿搂得更紧了些。
客厅里的挂钟“咔嗒咔嗒”地走着,彪叔站在一旁,望着墙上江母的遗照,悄悄又抹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