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到天微微亮,蛇群才如潮水般退去。
众人陆续从倒塌的帐篷里钻出来,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膻的气息。
江以元出来后目光不自觉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当她看到吴邪完好无损地站在另一个帐篷门口时,紧绷了一夜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
确认蛇群彻底退去后,众人用营地残存的材料搭了个简易的淋浴间。
吴邪走到江以元身边,耳尖微红,声音压得低低的:“我们先洗,等会儿你去的时候……我、我给你把风。”说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眼神飘忽着不敢看她。
“嗯,好啊!”江以元答得干脆,甚至带着一丝笑意,目光坦然地落在他泛红的脸上。
吴邪显然没料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整个人一僵,脸瞬间红得更厉害,连带着脖子都染上一层薄红。
他手足无措地“嗯”了一声,他然后僵硬地转身同手同脚地走向旁边看热闹的胖子。
“天真,你这……”胖子憋着笑,指了指他的脸,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吴邪一把拽走。
江以元看着他们仓皇逃离的背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然后江以元趁着他们洗澡的时间西处收集着散落的物资。
忽然她听到淋浴房里传来一阵水声和打闹的动静——胖子的大嗓门、吴邪的抗议,还有张起灵偶尔的轻叹。
“幼稚!”她摇摇头,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
当江以元穿戴好衣物走出淋浴间时,胖子他们早己利落地收拾好行装,背包整齐地码放在一旁,仿佛方才的嬉闹从未发生过。
吴邪背着包静静环视了一圈这片被蛇群肆虐过的临时驻地,目光在倒塌的帐篷和凌乱的痕迹上短暂停留。
“走了”他回过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江以元看着他的侧脸,那瞬间她忽然想起大学时站在图书馆门口等她的少年——也是这样,明明紧张得耳根发红,却总是假装镇定地走在前面。
胖子拍了拍她的肩,递来一个了然的眼神。
小哥修长的手指拨开最后一丛茂密的枝叶,一座古老遗迹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胖子小心翼翼地将潘子安置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自己则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阶上,豆大的汗珠顺着涨红的脸颊滚落,胸膛剧烈起伏着喘粗气。
江以元快步走到潘子身旁蹲下,动作娴熟地检查他背部的伤口。
“伤口没有裂开,但还是要小心。”江以元轻声嘱咐着,指尖轻轻按压着缝合处周围的皮肤。
遗迹旁,吴邪和张起灵正并肩站在遗迹的石壁前。
吴邪仰着头,手指虚抚过浮雕上繁复的纹路,不时侧头与张起灵低声交流着,胖子似乎听到了什么也感兴趣的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一个浑身裹满泥浆的身影突然从灌木丛中窜出,动作敏捷地抄起潘子身旁的背包。
那人手法娴熟地翻出件东西就要逃离。
“站住!”江以元反应极快,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两人在泥泞的地面上扭打起来,泥浆飞溅。
那人力气大得惊人,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江以元重重摔在地上。
“江医生!”潘子急得撑起身子大喊。
浮雕前的三人闻声回头,只见一道泥影正往丛林深处逃窜。
吴邪一个箭步冲过来扶起江以元,她白皙的手臂上己经擦出几道血痕。
“胖子!”吴邪大声的喊了一声,两人默契地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张起灵则留在原地,有些担忧着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丛林中却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潘子焦躁地挪动着身体,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都多久了…他们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张起灵倚在遗迹的立柱旁,目光始终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听到问话,他连头都没回,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会没事的。”
江以元正在给潘子换药的手微微一顿。
她抬头看向张起灵,对方那笃定的语气下似乎藏着什么她读不懂的信息,让她心里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天渐渐黑了起来,突然,江以元见张起灵再次起身要离开,急忙上前拦住他的去路:“等等!”她的声音寂静的丛林里格外清晰,“你要去哪?我也要去!”
张起灵身形微顿,却没有回头,只是轻轻说了声:“危险”
“正因为危险,我才更要去。”江以元首视着他的眼睛,“跟着你一定能找到吴邪,而且…”她深吸一口气,“你还没解释,为什么会知道我母亲的事。”
黑暗中,两人对峙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许久,张起灵突然轻叹一声:“跟上。”
江以元立即转身,利落地收拾好装备。
经过潘子身边时,她犹豫地停下脚步,有些担忧地看了眼靠在石壁上的潘子,后者朝她摆摆手:“别担心我,这点伤死不了,你们小心点,回来接我就行。”
她点点头,转身追向己经隐入黑暗中的那道身影。
很快,两人的脚步声很快在夜色中消失,只余下潘子独自守着篝火,火光在他坚毅的脸上跳动。
夜色中,江以元紧跟着张起灵在林间穿行。
突然,前方树影间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先前那个满身泥浆的偷袭者。
江以元下意识屏住呼吸,却见张起灵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泥人开口,竟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戒备。
“她不是‘它’。”张起灵的声音笃定极了,“可以信任。”
“凭什么这么肯定?”女子上前一步,泥浆覆盖的面容上看不清表情,“你就这么相信她?”
“因为她母亲是张家人!”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炸在江以元耳边。
她猛地抬头,却见那女子同样露出震惊的神色。
风卷着落叶从三人之间穿过,林间一时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江以元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疑问——母亲生前从未提起过什么“张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终于,那女子冷哼一声:“算了,跟紧我。”说罢转身隐入黑暗。
张起灵回头看了江以元一眼,那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示意她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