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翊坐在办公室的办公桌前,手指无意识地着手机,手机的凉意渗入皮肤。
窗外,夜色正在慢慢降临,办公桌上的台灯在他脸上投下的阴影,电脑屏幕上的案件资料他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在他的脑海中一首挥之不去的,是今早丁梨家餐桌上那些冒着热气的食物,蒸腾的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还有她递来包子时,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那一瞬的温热仿佛还留在皮肤上,烫得他心跳加速。
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抬起手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几分钟就能下班了,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杜城站在门口,脸色铁青,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领口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城西的学校,”杜城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施工队在操场挖出了一具骸骨。”
沈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缓缓站起身,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手机,指节泛白,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马上出发。”他的声音有些发紧,机械地合上文件夹,动作却比平时慢了几拍,像是在与什么无形的力量抗争。
走廊里,杜城的脚步声急促而沉重,像一记记闷雷。
沈翊落后他半步,他掏出手机,打开与丁梨的聊天框,七年未动的聊天界面突然变得无比刺眼——最上方那条“等我回来”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提醒着他曾经的懦弱与逃避。
「临时有案子,今晚可能去不了了,别等我。」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呼吸都为之一滞。
几乎是立刻,对话框上方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沈翊屏住呼吸,看着那个小小的气泡跳出来:
「好,注意安全,要记得休息。」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的眼眶微微发热。
七年了,她还是这样,永远把“记得休息”看的最重要,仿佛这是世界上最要紧的事,就像当年他熬夜画画时,她总会悄悄放下一份夜宵,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
警笛声响彻夜空,沈翊坐在副驾驶,看着后视镜里渐渐远去的警局大楼。
他还能幻想到丁梨此刻可能正站在警局门口,身旁停着她的小电驴,在风中等待着一个不会出现的身影。
“专心点!”杜城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超过十年。”
沈翊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却在下车时被绊了一下,探照灯将现场照得如同白天,那具骸骨安静地躺在坑底,像片凋零的花瓣,无声诉说着一个被掩埋多年的秘密。
取证工作持续到凌晨,当沈翊终于结束工作时,天空己经泛起了鱼肚白。
杜城递给他一杯早己冷透的咖啡:“我等会送你回去。”沈翊接过纸杯,冰凉的触感却让他想起丁梨今早递来的那碗粥。
回家的路上,沈翊靠在车窗上,看着城市在黎明中渐渐苏醒。
街角的早餐店开始支起炉灶,环卫工人们清扫着落叶,一切如常,却又完全不同。
杜城将沈翊送到楼底下,沈翊向杜城道了谢后,便转身上了楼,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格外刺耳,沈翊进门站在玄关,却没有开灯。
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光,像是为他指路的灯塔。
他抬起手脱下沾染泥土气息的外套,上面仿佛还带着现场潮湿的腥气,与记忆中丁梨家早餐的香气形成鲜明对比。
沈翊走进浴室,热水从花洒喷涌而出,蒸腾的雾气很快模糊了镜面。
沈翊仰起头,任由水流冲刷着脸庞,闭上眼睛,丁梨的身影却在脑海中越发清晰——晨光中她扎起的马尾辫,低头时垂落的碎发,还有说“看你吃比较有意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每一个细节都鲜活如初。
擦干头发,沈翊站在窗前,远处的天际线渐渐染上朝霞的颜色,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手机安静地躺在床头,屏幕上是丁梨最后发来的消息,指尖在聊天框上徘徊许久,最终还是放下了——太早了,不该打扰她休息。
躺在床上,沈翊将手臂搭在眼睛上。
这些天的点点滴滴在黑暗中愈发鲜明:她递来咖啡时微微泛红的指尖,暴雨夜里站在门口时发梢滴水的模样…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钥匙,正在慢慢打开他封闭己久的心门。
胸口传来钝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苏醒。
沈翊将手按在胸口,感受着那里剧烈的跳动,七年前他亲手推开她,以为那是保护,却成了对她最深的伤害,那时的他太年轻,太自以为是,以为独自承担就是爱的表现。
“不能再错过了...”他对着空荡的房间轻声说,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整个房间。
沈翊下定了决心,这一次,他一定会紧紧抓住她的手,再也不放开。
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不管命运如何捉弄,他都要亲口告诉她:这七年来,他从未有一天停止过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