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后的风比傍晚更凉些,卷着甲板上的烛火晃了晃。梁正贤替王漫妮披上西装外套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后颈,那点温热的触感像电流,让两人都顿了半秒。
“晚上风大。”他的声音混在浪声里,比餐厅里更低沉。外套上还留着他的雪松香水味,裹着她身上的茉莉香,在风里缠成一团暧昧的线。
王漫妮没拒绝,只是拢了拢衣领,指尖勾着外套的翻领轻轻捻了捻:“梁先生倒是比天气预报还贴心。”
他们并肩往船尾走,高跟鞋与皮鞋踩在木板上的声音,像被浪声打碎的节拍。舷窗外的黑绸缎依旧沉甸甸地铺着,偶尔有航灯的光扫过,在她脸上投下转瞬即逝的亮,把她眼尾那抹笑意照得愈发清晰。
“刚才的布丁,”梁正贤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她被风吹乱的发梢上,“脆壳裂开的声音,和你拒绝人时的语气有点像。”
她侧过头,眉峰挑得比之前更高些,眼底的玩味像被风撩起的火:“梁先生是说我嘴硬?”
“是说够特别。”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甲板的灯恰好落在两人中间,把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脚边,“就像这船,大多数人只关心驶向哪里,你却会留意浪花撞在船身的声音。”
王漫妮低头笑了,肩头微微颤着,外套滑落些,露出半截锁骨在灯光下泛着冷白。“梁先生观察得这么细,”她抬眼时,睫毛上像沾了点星光,“是怕我跑了?”
这话够首接,带着点挑衅的甜。梁正贤的呼吸慢了半拍,他往前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近,能闻到她发间混着海风的香气。“怕你下次再拒绝我。”他说得坦诚,目光落在她微张的唇上,“比如明天的日出,在甲板最前端看,能看见太阳从黑绸缎里钻出来的样子。”
她没立刻回答,只是望着他,眼底的光忽明忽暗,像浪尖的碎银。过了会儿,她忽然踮起脚,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那梁先生可得早点叫我——我怕起晚了,错过你说的‘钻出来’。”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梁正贤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等他回神时,王漫妮己经退开半步,正低头把滑落的外套重新拢好,指尖划过领口的动作,慢得像在调情。
“晚安,梁先生。”她转身往客房走,高跟鞋的声音在空旷的甲板上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尖上。
走到楼梯口时,她忽然回头,对着他挥了挥手,外套的下摆被风吹得扬起,像只展开的蝶翼。“别忘了定闹钟。”她说完,转身消失在灯光里。
梁正贤站在原地,摸着发烫的耳廓,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笑了。窗外的黑绸缎依旧沉默,可他觉得那片沉黑里,好像藏了颗刚被点燃的星,亮得让人心头发紧——这场博弈,他好像己经输了半分,却甘之如饴。
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是往往心态不同,人生的走向就会千差万别,之前的王漫妮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那条鱼,现在的王漫妮是姜太公。被钓的鱼到稳坐钓鱼台的钓鱼者,这千差万别的角色转换更展现了苏妲己的无限魅力。女人只有不断提升自我,才能有更多的选择。
回到房间后,王漫妮推开浴室门,把水放满整个浴缸,浴盐融在水里,把泡沫养得绵密,指尖按下去,能陷出个圆坑,松开手又慢慢鼓起来,带着点懒洋洋的弹性。浴缸里的泡沫堆得蓬松,像刚出炉的舒芙蕾,泛着点珍珠白的光。
脱外套时,雪松香水味混着水汽漫开来,她低头闻了闻,指尖在衣领内侧轻轻蹭了蹭,眉峰极轻地挑了下——梁正贤身上的味道,倒比她想象中耐闻。
褪下长裙的动作很慢,丝绸裙摆扫过脚踝时,带起点痒意。她踩着脚垫踏入浴缸,温水漫过腰腹的瞬间,紧绷的肩颈忽然松了,像卸下了白天在柜台前撑着的那层壳。
水面上的泡沫连成一片,边缘处却碎成细屑,像被风吹散的雪,沾在王漫妮的肩头、锁骨窝里,随着她抬手的动作簌簌往下掉,落在水里时悄无声息,只漾开一圈比发丝还轻的涟漪。
她往水里沉了沉,泡沫漫过下巴,只剩鼻尖和眼睫露在外面。睫毛上沾了点细碎的泡,像落了星子,眨眼时簌簌抖落,在水面砸出微型的、转瞬即逝的小坑。舷窗透进来的夜影落在泡沫上,把那片白衬得愈发柔和,连带着她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像裹了层朦胧的奶白光晕。
墙上的舷窗依旧嵌着那片黑绸缎,偶尔有船灯的光闪过,在水面投下道细长的亮,晃一晃,又被她抬手划水的动作搅碎了。
指尖拨弄着泡沫,忽然想起梁正贤在甲板上说的话。“怕你下次再拒绝我”——她弯唇笑了笑,那笑意漫到眼底时,带了点猫捉老鼠般的玩味。这个男人,倒是比那些在店里挥金如土的客人有趣些,懂得藏,也懂得露。
水声里混着远处传来的浪响,她闭上眼,任由温水裹着全身。白天卖出去的那只手镯、梁正贤倒酒时稳当的手腕、黑松露在舌尖化开的腻香……碎片似的画面在脑子里转,最后停在他耳根发红的样子上。
她忽然伸手,关掉了浴室的灯。
窗外的黑绸缎立刻漫了进来,把浴缸笼在片朦胧的暗里。只有水面的泡沫还泛着点微弱的白,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指尖再次划开水面,这次带起的涟漪更大些,像她此刻心里那点说不清的痒——
这场游戏,才刚开场呢。
她往水里缩了缩,把半张脸埋进泡沫里,唇角露在外面,勾着抹极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