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胜美是被阳光晒醒的。
窗帘没拉严,晨光驱着金边从缝隙里钻进来,落在黎光的后颈上。他还没醒,侧脸埋在枕头里,呼吸匀净,额前的碎发被阳光染成浅金,少了些在公司时的凌厉,倒添了点孩子气的软。
她动了动,腰侧立刻贴上温热的手臂——黎光没睁眼,却精准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含糊得像含着棉花:“再睡会儿。”
他的呼吸喷在发间,带着点淡淡的雪松味,是他惯用的沐浴露味道。樊胜美往他怀里缩了缩,指尖勾着他睡衣的领口玩,布料是软糯的新疆棉,蹭得指腹发痒。“再睡要迟到了,黎总。”她声音也软,带着刚醒的沙哑,“昨天不是说今早要开早会?”
“让张总先顶着。”黎光把脸埋得更深,鼻尖蹭着她的发旋,“我跟女朋友待着更重要。”
这话哄得樊胜美笑了,指尖在他锁骨上轻轻划了下:“越来越没正形了。”
她刚要起身,却被他拽着腰按了回去。黎光终于肯睁眼,睫毛上还沾着点睡意,眼神却亮,像盛着晨露的湖。他没说话,只是低头吻她,唇瓣软乎乎的,带着点牙膏的薄荷味。吻得浅,却缠人,像春藤慢慢绕上枝桠,把刚醒的惺忪都吻散了。
“好了。”樊胜美推他,指尖抵在他胸口,“再闹真要迟到了。”
黎光却没松,反而得寸进尺地往她颈间凑,唇贴在她锁骨上轻轻厮磨:“那亲够了再起。”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腰往下滑,勾住睡裙的下摆,“昨晚不是说这条裙子滑?今早换件棉的?”
“别闹。”樊胜美按住他的手,耳尖却红了。昨晚她穿了件真丝睡裙,滑溜溜的总往下掉,他盯着看了半宿,最后索性把裙子给她扒了——此刻想起来,颈间似乎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两人磨磨蹭蹭地起了床。黎光去洗漱,樊胜美先去了厨房。开放式厨房连着客厅,阳光透过落地窗铺进来,落在大理石台面上,亮得晃眼。她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吐司,刚把平底锅放在灶上,腰就被人从后面圈住了。
黎光刚漱了口,嘴里还带着薄荷味,下巴抵在她肩窝处,看她打鸡蛋:“今天想吃溏心蛋。”
“知道了。”樊胜美往碗里磕鸡蛋,蛋壳碎在指尖,他伸手替她擦掉,指腹蹭过她的指缝,暖得很。“黎总现在越来越会指使我了。”
“哪有。”他低头吻她的耳后,“我这是在给女朋友表现的机会。”
樊胜美笑着肘了他一下,却没让他松开。锅里的黄油化了,冒起细泡,她把蛋液倒进去,“滋啦”一声,香气立刻漫开。黎光就趴在她肩上看,呼吸喷在她颈间,痒得她首缩脖子。
“对了,”他忽然开口,指尖勾着她的围裙带子玩,“周末去趟我爸妈那?”
樊胜美打蛋的手顿了顿:“啊?这么快?”
“不快了。”黎光捏了捏她的腰,“都在一起三个月了,总该让他们见见。”他声音放软了些,“我爸妈人很好,不会为难你的。”
正走神,黎光忽然咬了咬她的耳垂:“别紧张。”
“我没紧张。只是在想到时候该送什么礼物。”樊胜美温柔地说道。
“真没紧张?”黎光低笑,指尖从她围裙里伸进去,轻轻捏了捏她的腰,“那刚才打蛋都打歪了。”
樊胜美被他捏得一颤,手里的锅铲差点掉了。“黎光!”她回头瞪他,却撞进他眼里。他眼里带着笑,还有点藏不住的温柔,像要把她融化一样。
“不怕。”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有我呢。你的到来就是送给他们最好的礼物了!”
早餐摆在阳台上的藤桌上。阳光正好,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点楼下桂花的香。黎光果然爱吃溏心蛋,用勺子戳开,蛋黄流出来,他拌着吐司吃,吃得津津有味。
“对了,”黎光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樊胜美打开,里面是枚玉簪。玉是暖白色的,雕着缠枝莲,簪头嵌着颗小小的珍珠,正是她喜欢的样子。“这是……”
“上次去古玩市场淘的。”黎光替她把簪子插在发间,指尖拂过她的发丝,“摊主说是清代的老物件,我看着配你。”他低头看她,眼里的光软得像水,“这个很适合你!”
樊胜美摸了摸发间的簪子,玉质温凉,却暖到了心里。
她往他身边凑了凑,唇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这是谢礼!”
黎光被她亲得愣了下,随即低笑起来,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就这么谢?”他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吻她,“不够。”
早餐的盘子还放在桌上,阳光落在两人交缠的睫毛上,亮得像碎钻。风把桂花的香吹进来,缠在发间的玉簪上,甜得人心头发软。
下午樊胜美在公司开了个长会,散会时天都快黑了。她揉着太阳穴往外走,刚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黎光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件外套。
“开完了?”他走上前,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我订了餐厅,去吃你上次说的那家淮扬菜。”
“你怎么来了?”樊胜美惊讶,“不用加班吗?”
“再忙也得陪女朋友。”黎光牵起她的手,指尖扣住她的指缝,“而且,我怕某人又忘了吃饭。”
樊胜美确实忘了。下午开会太投入,连水都没顾上喝。她跟着黎光往外走,指尖被他握得暖烘烘的。电梯里人多,他把她护在怀里,手臂圈着她的腰,像怕被人挤着。
餐厅在江边,靠窗的位置能看见江景。夜幕降下来,江面上的灯亮了,像撒了把星星。菜上来了,都是樊胜美爱吃的——软兜长鱼、清炖狮子头,甚至还有她上次随口提过的桂花藕粉。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她惊讶。
“我记着呢。”黎光给她盛汤,汤勺碰在碗上,发出轻响,“你说过的话,我都记着。”
樊胜美心里一暖,低头喝了口汤。汤很鲜,暖得胃里熨帖。她抬眼看向黎光,他正看着她笑,眼里的光比江面上的灯还亮。
“对了,”她想起早上的事,“周末去你爸妈那,我穿什么啊?”
“穿你上次买的那件米白色连衣裙就好。”黎光给她夹菜,“配你发间那枚玉簪,好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用刻意打扮,做你自己就好。”
吃完饭,两人沿着江边散步。夜风凉,黎光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掌心贴着掌心,暖得很。江面上的风吹起她的长发,发间的玉簪晃了晃,珍珠在月光下泛着柔光。
“黎光,”她忽然开口,“其实我早就和我家里人断绝关系了,不是孤儿却胜似孤儿。我的出生,就是他们的备血包,从小到大一放假了我就去打工,赚来的钱,他们都拿走了,要不是我学习成绩还可以,老师不让他们帮我办理辍学,可能你也看不到今天的我了。毕业之后,我把赚来的钱用来请了“社会人士”警告了他们,这样我才摆脱那个吸血的家庭。黎光,我一首都是这样,挣脱不了就顺从,等待时机一击即中,这样的我,你还会喜欢吗?”
黎光停下脚步,转头心疼的看着她。然后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喜欢的是你,不管你的过去是什么样子,也无论你是什么样,我喜欢你光明的一面,我也会接受你黑暗的一面。更何况是我赚了,你这个大美人配皇帝都绰绰有余,勿论我这个满身铜臭味还离过婚的商人了。”
她扑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咚咚的,很有力。“黎光,”她声音闷闷的,“你真好。”
“那当然。”黎光笑着拍她的背,“也不看是谁的男朋友。”
他低头吻她,唇瓣软乎乎的,带着点晚风的凉。江面上的灯亮得晃眼,风把桂花的香吹过来,缠在两人发间。樊胜美闭上眼睛,任由自己靠在他怀里。
周末去了黎光爸妈家。他爸妈果然很好,没问东问西,只是拉着樊胜美的手说话,给她夹菜。黎光的妈妈看见她发间的玉簪,眼睛亮了:“这簪子真好看,真适合你!”
“嗯,是黎光给我买的。”樊胜美笑着说。
黎光坐在她身边,悄悄握了握她的手,眼里带着笑。
“哈哈,黎光这个臭小子就这点好——眼光好,下手快,”黎妈妈看着樊胜美美丽的脸庞意有所指地打趣道。
下午黎光陪他爸爸下棋,樊胜美跟着他妈妈在院子里摘桂花。阳光暖,桂花的香浓得化不开。他妈妈给她讲黎光小时候的事,说他小时候不爱吃饭,总爱爬树掏鸟窝,听得樊胜美首笑。
“小光啊,”他妈妈忽然说,“以前总觉得他太犟,眼里只有工作,没想到遇见你之后,变了这么多。”她看着樊胜美,眼里带着慈爱,“谢谢你啊,胜美。”
回去的路上,樊胜美靠在车窗上睡觉。黎光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指尖轻轻拂过她发间的玉簪。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安静又温柔。
樊胜美忽然动了动,往他怀里缩了缩,嘴里嘟囔了句什么,像在说梦话。黎光低头笑了笑,吻了吻她的发顶。
“我在呢。”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