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爸想跟你说件事。”
彭曼没抬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短视频的笑声从听筒漏出来，嘴里嚼着口香糖。
“我跟你戴阿姨，打算下个月领结婚证。”彭湃的声音穿过那些细碎的笑，显得有些钝重，“她……怀孕了。”
“你都做决定了还告诉我干什么？之前不问我就和她戴小雨好了，现在告诉我你们要结婚了？呵，小三怀孕上位！”
“彭蔓，放尊重点！”澎湃的声音沉了些，“我跟你妈妈早就分开了，我们的离婚是我们之间的感情无法走下去了，并不是你戴阿姨插足我们之间。跟她分开？让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没爸爸？彭蔓，你己经十六了，该懂点事了。我和你妈分开，不是谁的错，现在我想重新开始，也不是对不起你。”
听到彭湃坚定的话语，她猛的抬起头，眼里还带有一丝红，“我只想你做我一个人的爸爸！”
“唉，蔓蔓，”彭湃抱住彭蔓，“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尽管我会有新的家庭，但是我对你的爱依旧不会改变，希望你可以理解爸爸追求幸福。”
彭蔓最后还是回了美国，跟她妈在一起生活。
戴小雨趴在马桶边，胃里的酸水一阵阵往上涌，喉咙像被砂纸磨过，火辣辣地疼。澎湃披着外套冲进来时，她正扶着墙首起身，脸色白得像张薄纸。
“又不舒服了？”他拧开温水递过去，掌心先试了试水温，确定不烫才送到她嘴边。戴小雨漱了口，摇摇头想说话，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忙又低下头去。
彭湃揉了揉她的头，担心地问“还好吗？待会我们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戴小雨靠在副驾上，看着彭湃单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始终握着她的手。
“妊娠剧吐，不过指标还好，没到住院的程度。”医生推了推眼镜，指着化验单上的数值，“主要是HCG水平升得快，刺激胃黏膜导致的，大部分人过了十二周会缓解。”
彭湃的眉头松了些，却还是追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舒服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吐。”
“可以吃点维生素B6，”医生写着处方，“另外饮食清淡点，少食多餐，实在不行就喝点孕妇奶粉补充营养。”
取药时，彭湃让她在大厅坐着，自己跑去排队。看着彭湃忙来忙去，那一刻戴小雨知道在他的心里一定是有她的位置。
十二周那天，戴小雨是被饿醒的。窗外的阳光爬上床头，她摸了摸小腹，像有个小声音在喊“饿”。她蹑手蹑脚地下床，走到厨房门口，看见彭湃正系着围裙煎鸡蛋，晨光在他发梢镀了层金边。
“醒了？”他回头笑，锅铲在锅里翻出轻快的响，“今天给你做了小米粥，配着咸菜吃，应该不刺激。”
戴小雨没说话，忽然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衬衫上“我好幸福啊！”
“快尝尝果汁，新鲜榨的，应该合你的口味！”
微酸中带有一丝甜味，“很好喝，你也尝尝。”
他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喉结滚动时，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小家伙没闹你？”他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软，“昨天半夜听见你翻身，是不是他踢你了？”
“是我嫌你打呼。”戴小雨挑眉，眼尾那抹天生的弧度像淬了点笑意，“彭总日理万机，连睡觉都带着谈判的气势。”
彭湃低笑出声，伸手揽住她的肩。他的手掌宽大，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按在她肩胛骨上，力道正好能纾解孕期的酸胀。“等这个项目谈下来，带你去青岛。”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住靠海的酒店，每天早上让渔民送最新鲜的海蛎子。”
戴小雨没接话，指尖却轻轻勾了勾他的衬衫纽扣。这动作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撩拨，像她每次和别人谈判一样，看似随意，实则早把对方的底牌摸得一清二楚。“青岛的海，有秦皇岛的蓝吗？”她忽然问，目光落在他衬衫第二颗纽扣上——那里别着枚小小的铂金袖扣，是她带给他的礼物，刻着他名字的首字母。
“你去了就知道。”彭湃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作乱。他的拇指着她的指节，那里因为最近总握笔记录孕期反应，磨出了点薄茧。“下午跟我去见个客户？”他忽然提议，“在茶室，不抽烟，不喝酒，你就当去晒晒太阳。”
戴小雨挑眉：“彭总这是要把我打造成‘贤内助’人设？”
“是想让你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待着。”他说得坦诚，目光里的认真让她心头一动。这个男人，惯会在商场上用甜言蜜语铺路，却在这种时候，把实话说得像情话。
下午的茶室在胡同深处，灰砖灰瓦，门口爬满了爬山虎。戴小雨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彭湃和客户谈合同。他说话时总带着点笑意，眼角的纹路舒展着，却在对方想压价时，忽然停顿，指尖轻轻敲着桌面——那是他在北辙南辕里，让尤珊珊都忌惮的压迫感。
客户走后，戴小雨端起茶杯递给他：“刚那招‘欲擒故纵’，用得比上次对付周总时还溜。”
彭湃接过茶杯，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茶室的光线昏黄，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片浅浅的阴影。“对付他们，不用点手段不行。”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但对你，不用。”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带着茶的清香。戴小雨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在挪威的初见，下着微雨，她没有带伞匆匆忙忙的跑回她租的房子那里，没想到撞上了慢悠悠的在雨中漫步的他，那个时候的她根本不会想到有一天，居然她会怀着他的孩子，和他一起品茶一起走过那么多的风花雪月。
“晚上想吃什么？”她抽回手，端起自己的茶杯掩饰发烫的耳根，“我妈早上打电话，说包了荠菜饺子。”
“去妈那。”彭湃立刻接话，起身时顺手替她理了理裙摆，“正好，把下周产检的单子给她看看，让她放心。”
他总是这样，能在瞬间从谈判桌上的锐利切换到家常里短的温和，像块被精心打磨过的玉，既有硬度，又有温度。戴小雨跟着他走出茶室，胡同里的风带着槐树的清香，吹得她裙摆轻轻晃。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比她过去想象的任何一种“安稳”，都更让人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