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碰瓷儿？他被一只猫？碰瓷儿了？
周明瑞眼角微微抽搐，低头审视鞋面上那团散发着强烈异味儿，还在微微颤抖的黑团子。
应该是猫吧，好脏。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位表情木讷的女士轻轻地叹了口气，把手巾抚平、折好，珍而重之地放起来，礼貌而拘谨地点了点头，仿佛在说“交给你了”，然后便默默地转身，提着破旧的裙摆，走掉了。
“哇，好丑的猫！”皮克突然跳过来，也不干净的小手指着凇塔，毫不客气地大声嚷嚷：“快看，好丑好臭的猫！比我们还臭！”
“真的好丑，这是个小怪物吧？”另一个小孩儿银基也凑了过来，指着凇塔杂乱的脑袋。
雀斑小孩儿瑞丽雅伸出小手，想要摸摸凇塔，反驳道：“才不是怪物，这就是猫！”
“它不是怪物！”瑞丽雅语气坚定地重复着，那双灰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嫌弃。
“你说得对，可爱的女孩儿，这是一只猫。”周明瑞蹲下身，声音温和地肯定了瑞丽雅的说法，“现在我要带这个小可怜洗个澡儿，你想要和我一起去吗？”
瑞丽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脸因兴奋再次红扑扑的：“当然！这位先生，我真的能跟你一起去吗？”
其他的孩子也瞬间沸腾起来，争相着要帮忙。
“先生我也想去！”
“我也是我也是，瑞丽雅，对不起。”
“我们可以帮您的，先生！”
这七个孩子帮忙把凇塔稳稳当当地放到周明瑞的大纸袋里，倒是省的脏了他的衣服。
“特尔大叔，我们要帮这位先生去洗小猫了！一会儿我们再来陪您跳舞。”瑞丽雅在离开前不忘对着手风琴乐手挥手。
“哈哈，一会儿我就走了，我们明天再一起玩儿吧。”乐手对着周明瑞的眼睛微微颔首，手指在手风琴的键盘上划过一连串欢快的音符。他演奏的旋律更加欢快了。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簇拥着周明瑞，朝着不远处的市政广场走去。
那里有几个小小的喷泉池，喷洒的水柱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喷泉附近的空气明显清新一些。
大人们认为水可以驱散雾霾，所以市政广场的喷泉每天早中晚各喷一个小时，现在过去还能赶上一个尾巴。
果然，当他们到这里，周明瑞刚把凇塔的西只爪子浸入冰凉清澈的池水中，试图冲掉一些污泥时，喷泉那哗哗的水声骤然减弱、停止。只剩下池底浅浅的一层水守护着自己的使命。
凇塔很配合地任由孩子们手上没轻没重、毫无章法地在他身上揉搓拍打。
‘异世界的猫这么温顺吗？一点儿也不怕水？’周明瑞心中疑惑，但也认为可能是世界不同带来的变化，没多想就继续清洗凇塔。
简单的清洗终究是杯水车薪。凇塔被从仅剩的浅水中捞出，放在喷泉池边冰凉、但相对干净的条石上。表面的污泥被冲去不少，露出底下湿透纠结、深浅不一的灰白杂毛，但污渍己深入毛发根部，远未洗净。
湿透的毛发紧贴着瘦小的骨架，看起来异常可怜，他顺着本能在阳光下抖了抖毛。
水珠飞溅——“哈哈好痒！”孩子们欢快地笑着，一边笑叫着一边用手臂遮挡，破旧的衣物上满是湿痕。
周明瑞也被这股纯粹的快乐带动，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他做了个决定，他决定暂时收养这只猫。
他脱下自己的旧外套包裹住湿漉漉的凇塔，只露出毛发紧贴的小脑袋，“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啊？这就被收养了？凇塔疑惑了一下，被裹在尚带有年轻人体温的衣服里，下意识发出细弱的叫声：“咪？喵嗷？”
“哇，真好，我也想被收养！”
“先生，为什么要包住它呀？这样它会干得快吗？”
“先生，我们以后还能看见小黑吗？”有的小孩儿己经自顾自地就给凇塔取了名字。
这糟糕的时代，周明瑞眼神黯了一下，旋即又用轻松愉快的口吻说道：“猫猫还小，包住他可以防止他失温。”是的，他悄悄确认了凇塔是男孩子。
“会的，以后会见的。你们经常在这一带生活吧？等猫猫的身体好一点儿，他太瘦了，我会带他来找你们的。”周明瑞回应着，但是坚决不承认小黑这个名字。
周明瑞明白自己不会放弃寻找回家的方式，如今也只能给这群带给他快乐——从来到这里而一首惶恐不安的心情稍稍有了一丝慰藉——一个在他回家之前最容易做到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