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己到承乾宫门口,守门的小太监见是华妃,吓得腿一软就要跪下,却被周宁海一脚踹开:“瞎了眼的东西!华妃娘娘驾临,里面的人还不出来接驾?”
殿内静了一瞬,随即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安陵容连忙走出来俯身请安“民女给华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华妃冷笑着开口“抬起头来,我倒要瞧瞧什么模样能勾的皇上坏了规矩。”
安陵容抬起头来,就见华妃突然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登时倒退好几步,被颂芝扶住。
华妃看了她片刻,脸上闪过多种情绪,最后声音微颤:“你…你好好休息吧,我就是来看看你。”
话音未落,她己猛地转身,绛红色的宫裙扫过廊下的石阶,带起一阵急促的风声。身后跟着的周宁海和宫女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愣,忙不迭地快步跟上,脚步声在寂静的宫道上敲出慌张的节奏,倒真像有什么厉鬼在身后追赶一般。
安陵容站在原地,拢了拢半旧的披风,望着华妃一行人几乎是逃也似的背影,满脸茫然。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位向来跋扈的华妃娘娘,怎么来了连盏茶都没喝,就这般火烧火燎地走了?方才那眼神里的复杂,那声音里的颤抖,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
安陵容感觉莫名其妙的。回到自己的寝殿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中复杂:自己碰到的人面对自己都是这样,总不能怪自己长的丑吧!
后面的日子,出奇的平静,其他秀女都己经接到圣旨,或是封为贵人,或是常在答应。只有她仿佛被遗忘了一样。
可待遇又是不同的。每日送来的点心是御膳房新做的,料子是江南织造刚贡的云锦,连漱口的水都要用清晨的露水泡过。赏赐流水似的送来,却从不见哪位高位嫔妃来探望,更别提皇上的召见了。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紫檀木书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安陵容正歪坐在铺着软垫的圈椅里,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入了神。
从前在安府,她虽是嫡女,却并不受宠,这些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她从前在安府,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庶女,每日里除了学些针黹女红,便是帮着母亲做些杂活,何曾有机会碰这些沉甸甸的书卷?刚入宫时,面对满架典籍只觉茫然,可这些日子静下心来翻看,竟渐渐品出了滋味。
忽然殿外传来尖细的嗓音:“圣旨到——安陵容接旨。”
安陵容忙整理好衣服,出了殿门,跪在冰冷的石砖上。
苏培盛展开明黄的圣旨,声音洪亮:“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秀女安氏,柔嘉成性,淑慎持躬,特封为妃,封号‘康’,居承乾宫主殿。”
安陵容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颤抖着行礼谢恩。
苏培盛恭敬地行了一礼,垂着眼睑回话:“娘娘,承乾宫之前是孝懿仁皇后的居所,规制向来是宫里顶尖的。这些日子奴才己让人仔细打扫过,墙面粉饰、窗棂上漆都赶着做了,如今只需要稍微添置些新的陈设,摆上娘娘惯用的物件,就能安心住下。”
安陵容紧攥自己的衣角,颤着声音开口:“谢陛下隆恩,…臣妾…遵旨。”
她起身身形有些站不稳,身后的宫女快速上前扶住她。
第二日,她便搬到了主殿。
鎏金的宫灯悬在梁上,映得满地金砖熠熠生辉;紫檀木的桌椅上雕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摸上去光滑温润;墙上挂着的山水画,笔法精妙,一看便知是名家手笔。连窗台上摆着的那盆茉莉,都比别处的更显精神,花瓣上还沾着晨露,透着沁人的香。
这一切都精致得像画里的景致,奢华得让她有些恍惚。
她想起安府那间漏风的小偏院,想起冬日里冻得发僵的手指,想起从前连一本像样的书都摸不到的日子。再看看眼前,锦绣铺地,珍玩满目,连伺候的宫女太监都个个屏息敛声,恭敬得近乎敬畏。
喉头一阵发紧,泪如雨下,她像一只小兽抱着自己双腿呜呜的哭起来,多年来的委屈,不甘,进宫来的忐忑在这一瞬间释放。
哭过之后,她想她终于可以让娘亲过上好日子了。
寿康宫,皇后正在给太后请安,她知道了安陵容,特地来向太后探寻。这时安陵容封康妃的消息传来,姑侄二人对视一眼,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后宫众人议论纷纷,华妃知道后什么表情也没有,也没有生气,只平淡的一句知道了。让后宫众人更加侧目。
前朝大臣却纷纷上折子,强调这于理不合,安陵容家世太低,不堪为妃位,其中甄远道蹦跶的最欢,他女儿那副长相才封为常在,他不甘心。甄嬛跟他父亲如出一辙,和浣碧流珠一起在背后议论安陵容,浣碧说的最难听,她心里更不甘心。
胖橘打断大臣们的议论:“此事朕自有考量。”
于是外面都在传安陵容是祸国妖姬,把皇上迷的五迷三道。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着一身龙涎香的胖橘缓步走入,明黄的龙袍在奢华的殿宇中格外醒目。他没让宫人通报,就那样站在殿中,目光沉沉地落在安陵容身上,复杂得像揉碎了的星子,有愧疚,有考量,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回避。
安陵容慌忙起身行礼,心头却像被什么攥住了,突突地跳。
胖橘挥了挥手,屏退了所有人,殿内瞬间只剩他们二人。他沉默片刻,终是开口,声音比平日低沉几分:“你不必多礼。”
他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那轮廓在烛火下愈发清晰,像极了画像上的人。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语气己带了几分决绝:“有些事,迟早要让你知道,瞒不住,也不该瞒。”
安陵容的身子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屏住了呼吸。
“你不会侍寝。”胖橘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静水,“因为你……同先帝长得太像了,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