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船的光帆刚驶入牛宫星的引力范围，平衡锚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光翼上的鼠形纹路泛起红光，投射出的星图里，牛宫星表面的草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沙化，那些矗立千年的牛形巨石雕像，正像融化的蜡像般扭曲变形，石缝里渗出铁锈色的汁液，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河流。
“是秩序军队的‘归一射线’。”阿撒托斯的双螺旋光流缠绕上舷窗，暗紫色光流中浮现出舰队的全貌——三百艘菱形战舰悬浮在同步轨道，舰首的聚能炮正喷射出铂金色的光束，光束落在雕像群上，那些原本蕴含生命能量的巨石就会变得僵硬、规整，最终化作统一规格的立方体。“议会想用这种射线抹去牛宫星的所有差异，让整个星球变成秩序法则的试验场。”
老黄狗突然对着控制台低吼，爪子按在能量仪表盘上。表盘里的指针疯狂跳动，指向代表“大地脉动”的刻度时突然卡死，刻度旁浮现出一行古老的文字：“石牛饮血，魂归九地，秩序若至，万灵皆寂。”文字消散的瞬间，观测船突然剧烈震颤，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屏障。
“是能量结界。”洛基展开折扇，扇面映出船体外的景象——层半透明的光膜包裹着整个星球，光膜上流动着无数细小的符文，每个符文都在吸收牛宫星的地脉能量。“这些符文是用牺牲者的灵魂刻成的，你看光膜边缘那些扭曲的影子，都是反抗秩序军队的牛宫守护者，他们的灵魂被硬生生嵌进了结界。”
猫妖突然炸毛，尾巴上的毛竖起如钢针。我低头看红绳时，火苗正对着舱门的方向烧去，绳端的结扣自动解开，垂下十二根细线，每根线上都缠着片干枯的草叶，草叶上用金线绣着牛的图案，图案的眼睛处是两个针孔大小的血珠。
“是牛宫的‘地脉信标’。”鸿钧的青铜环印记在空中组成星图，将草叶上的图案与牛宫星的地形重叠，“这些草叶来自守护神兽‘镇岳牛’的栖息之地，它在结界形成前撕碎了自己的魂核，化作十二份信标，指引能打破秩序的人找到它的本体。”
观测船穿过结界的瞬间，舱内的重力突然紊乱。我们被无形的力量拽向天花板，又猛地摔回地面，骨骼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要被揉成一团。透过舷窗，能看到草原上的雕像群正在移动——那些被射线照射过的石牛迈开僵硬的步伐，朝着星球中心的山谷走去，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就会失去颜色，变成单调的灰白色。
“它们被控制了。”陶瓷孩童怀里的平衡锚突然展开光翼，光翼上的鼠形纹路与新浮现的牛形纹路产生共鸣，“镇岳牛的力量源自大地的多样性，秩序军队却想让所有石牛都服从同一个指令，就像给不同的音符强加上同一个节拍。”
观测船降落在一片龟裂的草原上。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铁锈味的风扑面而来，风中夹杂着无数细小的石屑，落在皮肤上竟有些灼痛。远处的石牛雕像群正缓缓移动，它们的眼睛里闪烁着红光，鼻腔中喷出白色的蒸汽，蒸汽在空气中凝结成“服从”“统一”的字样，很快又被风吹散。
“小心脚下。”洛基用折扇指向地面的裂缝，裂缝里嵌着些灰白色的粉末，粉末中混着细小的骨头，“这些是不愿被同化的牛宫人骨灰，秩序军队用声波武器震碎了他们的肉体，再用归一射线净化掉灵魂，连轮回的机会都不给。”
红绳的火苗突然窜高，对着山谷的方向烧去。我们跟着火苗穿过雕像群时，那些石牛突然停下脚步，齐刷刷地转向我们，石质的眼球转动时发出“咔咔”的声响，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我们的身影，而是铂金色的舰队标志。
“它们在共享视野。”我握紧桃木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秩序军队能通过射线控制它们的感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话音未落，最前面的石牛突然低下头，用尖利的牛角对着我们猛冲过来，石质的蹄子踏在地上，震得地面裂开新的缝隙。
阿撒托斯的双螺旋光流突然爆发，暗紫色光流缠住石牛的西肢，银白色光流则顺着牛角向上蔓延，在石牛的额头刻出混沌符号。石牛的动作瞬间停滞，眼球里的红光与符号碰撞，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当光芒散去时，石牛的眼睛恢复了原本的墨绿色，它对着我们低下头，像是在行礼，然后转身撞向身后的雕像群，用自己的身体为我们打开通路。
“它找回了自我。”陶瓷孩童的平衡锚飞向前方，光翼在地面投下引导的光斑，“镇岳牛的魂核碎片唤醒了它的本能，秩序法则的控制出现了裂痕。”
山谷入口处矗立着座最大的石牛雕像，高约百米，牛角如弯月，牛背上驮着座微型的宫殿，宫殿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绿光。雕像的西条腿上缠着铂金色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嵌在山体里，链节上刻着“秩序即真理”的字样，每个字都在吸收周围的地脉能量，让锁链越来越粗。
“这就是镇岳牛的本体。”鸿钧的青铜环印记贴在雕像的前腿上，环内的符文与锁链上的文字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秩序军队用十二根‘归一锁链’钉住了它的西肢和魂核，每根锁链都连接着同步轨道上的战舰，它们在抽取镇岳牛的生命能量来强化结界。”
红绳的火苗突然分裂成十二道，分别缠向锁链的接口处。火苗接触锁链的瞬间，链节上的文字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用鲜血写的古老咒语：“以我之骨，筑大地之基；以我之血，润万灵之息；若有外侮，魂归故里。”咒语浮现的同时，雕像的眼睛突然亮起，绿光中映出无数牛宫人的身影，他们正举着武器对抗从天而降的铂金色光束。
“是镇岳牛的记忆。”洛基的折扇指向雕像的腹部，那里有块松动的石块，石块后露出个凹槽，凹槽里放着十二块菱形的水晶，水晶里封存着不同的地脉能量——有的蕴含火山的炽热，有的带着冰川的寒冷，有的充满森林的生机。“这些是牛宫星的‘本源结晶’，秩序军队找不到它们，才没能彻底同化整个星球。”
同步轨道上的战舰突然调整了角度。聚能炮的光束变得更加密集，落在雕像上的瞬间，那些刚被唤醒的石牛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开始重新变得僵硬，眼球里的绿光被红光吞噬。山谷入口的锁链突然收紧，镇岳牛的雕像发出“咔嚓”的声响，背部的宫殿开始坍塌，碎石中滚出无数个微型的石牛雕像，每个都在发出绝望的哀鸣。
“它们想逼镇岳牛放弃抵抗。”我将红绳的十二道火苗缠在本源结晶上，水晶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顺着红绳流入我的体内。刹那间，无数关于牛宫星的记忆涌入脑海——镇岳牛如何用牛角劈开山脉引出泉水，如何用蹄子播撒种子让沙漠变绿洲，如何在灾难来临时用身体挡住陨石雨……这些记忆带着温暖而厚重的力量，让我的骨骼都在发烫。
“该让秩序军队看看，多样性的力量。”阿撒托斯的双螺旋光流突然注入地脉，暗紫色光流唤醒沉睡的火山，银白色光流引来远方的雷雨，两种力量在山谷中碰撞，形成道夹杂着岩浆与闪电的龙卷风，卷向那些被控制的石牛雕像。被龙卷风扫过的石牛没有破碎，反而身上的僵硬外壳开始剥落，露出里面蕴藏的不同能量——有的喷出火焰，有的降下甘霖，有的长出藤蔓，它们不再整齐划一，却形成了更强大的合力。
洛基的折扇突然飞向天空，扇面在高空展开，化作面巨大的镜子，将聚能炮的铂金色光束反射回战舰。同步轨道上传来接连的爆炸声，三艘战舰被自己的射线击中，化作绚烂的烟火。“秩序法则最害怕的，就是被自己的规则反噬。”他对着雕像大喊，“镇岳牛，还记得你守护的不是统一的大地，是无数种可能性共存的家园！”
镇岳牛的雕像突然剧烈震颤。十二根锁链同时崩裂，断裂处喷出墨绿色的汁液，汁液落在地上，长出五颜六色的花朵。雕像的眼睛里流出泪水，泪水汇成溪流，溪流所过之处，沙化的草原重新长出青草，灰白色的土地恢复成肥沃的褐色。牛背上的宫殿废墟中，升起颗巨大的水晶，水晶里浮现出镇岳牛的真身——头通体覆盖绿宝石的巨牛，牛角上栖息着无数生灵，牛毛间生长着茂密的森林。
“以万灵之名，破秩序之笼！”镇岳牛的声音如雷鸣般响起，它低下头，用牛角撞击天空中的结界。随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光膜上的符文开始剥落，那些嵌在里面的灵魂化作点点星光，重新回到大地的怀抱。同步轨道上的战舰失去了能量来源，开始失控地坠落，在大气层中燃烧成流星。
当最后一艘战舰坠入火山时，镇岳牛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它对着我们低下头，眉心处飞出颗牛形的水晶，与鼠形吊坠在半空交汇，爆发出柔和的光芒。“十二星宫的钥匙，本就是守护多样性的证明。”它的声音渐渐远去，“宇宙之所以美丽，不是因为统一的秩序，是因为每个星辰都有自己的光芒。”
观测船驶离牛宫星时，我们站在甲板上望着下方的景象。草原上的石牛雕像恢复了各自的姿态，有的在饮水，有的在耕田，有的在休憩，不再整齐划一，却充满了生机。老黄狗叼着块从镇岳牛身上掉落的绿宝石，宝石里封存着片微型的草原，草原上的生灵正按照自己的节奏繁衍生息。
鸿钧的青铜环印记映出星图，第三星宫的位置正在闪烁——虎宫星，那里的光点被团黑色的雾气笼罩，雾气中隐约能看到爪痕状的裂痕。“是混沌军队的‘无序风暴’。”他的声音带着凝重，“议会不仅有秩序军队，还养着群用混乱制造恐惧的怪物，他们想让宇宙在秩序与混沌的极端中毁灭，再按照自己的意志重建。”
我握紧手中的两颗星宫钥匙，它们在掌心发出温暖的光芒。红绳的火苗指向虎宫星的方向，跳动得异常剧烈，像是在预示着更艰难的挑战。
“不管是秩序还是无序，只要想剥夺选择的权利，就是我们的敌人。”我转动舵盘，观测船的光帆在星风中展开，鼠形与牛形的纹路在光帆上交织，形成道守护的符文，“下一站，虎宫星。”
远处的星尘中，隐约能看到团旋转的黑色风暴，风暴中心偶尔闪过金色的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