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船的光帆掠过第七道星云旋臂时,金手柄突然发出蜂鸣。投射出的星图上,代表鼠宫星的光点正在闪烁红光,光点周围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黑色轨迹,像被什么东西啃噬过的蛛网。
“是时间蛀虫。”鸿钧指尖抚过星图,青铜环印记在红光中泛起涟漪,“鼠宫星的星尘本是宇宙中最纯净的时间载体,能映照过去未来的无数可能。但这些轨迹显示,有人在用邪术扭曲星尘,让它变成吞噬时间线的蛀虫巢穴。”
阿撒托斯的双螺旋光流缠绕上舵盘,暗紫色光流中浮现出无数破碎的画面:崩塌的星宫、流淌的沙漏、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影在星尘中播种黑色虫卵。“是议会的‘时间修剪者’。”他的光流剧烈震颤,“这些人能抽取文明的时间线当养料,看来阿比达达回去后,议会提前激活了潜伏在各星宫的暗棋。”
老黄狗突然对着舷窗低吼,它脖颈的星轮印记射出道金光,在虚空投射出段模糊的影像:头巨大的白鼠趴在星宫穹顶,皮毛由亿万星尘组成,却在脊背处裂开道伤口,黑色的蛀虫正从伤口里源源不断地涌出,啃噬着星宫的时间晶体。
“那是鼠宫的守护神兽‘时光耗’。”陶瓷孩童怀里的平衡锚突然跳起来,光翼拍打出清脆的声响,“守卵者日记里说,时光耗能吞噬多余的时间分支,守护星宫的时间主线。现在它被蛀虫寄生,整个鼠宫的时间线都在坍塌。”
观测船穿过鼠宫星的大气层时,舱内的时钟开始疯狂倒转。秒针逆时针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表盘玻璃上渗出银白色的液体,像是融化的星尘。猫妖突然炸毛,尾巴上的毛凝结成冰晶——我们的时间正在被强行回溯,指甲缝里甚至渗出了童年时的胎脂。
“用生肖印记对抗时间回溯。”我握紧金手柄,十二生肖图腾的光芒顺着手臂蔓延,在体表形成层流动的光甲。当光甲覆盖到心脏位置时,时间回溯突然停滞,舷窗外的景象却让我倒吸口冷气:鼠宫星的地表布满了透明的管道,管道里流淌着银白色的时间流,无数人形的影子在时间流里挣扎,他们的面容不断变化,从婴儿到老者,再从老者变回胚胎,永远困在循环的时间里。
“这些是被囚禁的时间残响。”洛基的折扇突然展开,扇面映出管道里影子的真实身份——都是曾试图进入鼠宫星的文明使者,他们的时间被修剪者抽取,只留下不断循环的残响。“时间蛀虫以这些残响为食,它们的粪便会变成新的时间晶体,被修剪者用来强化邪术。”
光甲突然传来刺痛。我低头看到无数细小的黑色蛀虫正在啃噬光甲,蛀虫的口器上刻着微型的议会徽记,每啃噬口,就有段记忆从脑海中抽离——第一次学会走路的场景、母亲临终前的眼神、与伙伴们初遇的瞬间,都在化作银白色的星尘消散。
“集中精神守住本源时间线!”鸿钧的青铜环印记在空中组成道光环,将我们笼罩其中。光环内,所有人的时间流速恢复正常,但光环外的景象却在加速崩塌:山脉变成孩童手中的积木,河流倒流回源头,天空中的太阳时而膨胀成红巨星,时而坍缩成白矮星。
鼠宫星的核心建筑是座巨大的沙漏神殿。沙漏的漏斗由时间晶体组成,本该匀速流淌的星尘此刻却逆流而上,在顶端聚成个黑色的漩涡。漩涡中心站着个穿黑袍的人影,他的双手按在沙漏基座上,黑袍下露出无数只眼睛,每个眼睛里都在播放不同的时间片段。
“欢迎来到时间的屠宰场。”人影缓缓转身,黑袍滑落的瞬间,露出张由无数钟表齿轮组成的脸。他的额头嵌着枚缩小的议会徽记,徽记周围刻着“修剪者073”的编号,“我己经收集了三万七千种文明的时间线,就差你们的了——尤其是你,同时拥有秩序、混沌与生肖法则的异类。”
红绳的火苗突然窜高,对着沙漏顶端的漩涡烧去。火苗接触漩涡的刹那,无数痛苦的哀嚎从漩涡中涌出,那是被吞噬的时间残响在求救。猫妖扑上去撕咬修剪者的黑袍,爪子撕开的缺口里,露出团蠕动的黑色物质,物质表面不断浮现出我们团队成员的脸,却都带着诡异的笑容。
“那是用你们的时间残响培育的‘时间拟态体’。”修剪者073的齿轮脸转动得越来越快,“它们会模仿你们的能力,却只听从我的命令。很快,你们就会被自己的时间分身杀死,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抹除。”
拟态体从黑袍缺口里蜂拥而出。个顶着我脸的拟态体握着桃木剑刺来,剑尖的金光与我手中的剑一模一样;另个拟态体化作洛基的模样,折扇甩出的符纸同样泛着幽蓝的火。更可怕的是,它们的动作、招式甚至眼神,都与我们过去的战斗记录完全吻合。
“它们只能模仿过去的我们。”阿撒托斯的双螺旋光流突然分裂成无数支流,暗紫色光流注入混沌能量让拟态体的动作开始紊乱,银白色光流则用秩序法则编织出张巨网,将紊乱的拟态体困在其中,“时间只能记录过去,却无法预测未来——改变战斗方式!”
我突然收剑转身,桃木剑反手刺向身后的虚空。那里果然出现个偷袭的拟态体,它显然没料到我会改变惯用的正面劈砍姿势,被剑尖刺穿的瞬间化作团黑色星尘。红绳的火苗顺着剑刃游走,在星尘中烧出串符号——那是鼠宫星的时间密码,被拟态体的残骸暴露出来。
“找到他的时间核心了!”洛基的折扇指向沙漏基座的左侧,那里有块嵌在晶体中的黑色齿轮,齿轮上刻着与修剪者脸上相同的编号,“他把自己的本源时间线与沙漏绑定,只要毁掉那块齿轮,他就会被自己修剪的时间线反噬!”
时光耗的悲鸣突然从神殿深处传来。沙漏顶端的黑色漩涡中,浮现出神兽的巨大头颅,它的眼睛里淌出银白色的泪水,泪水落在地上化作无数个微型沙漏,每个沙漏里都装着段完整的文明时间线。
“它在帮我们保存最后的时间火种!”陶瓷孩童怀里的平衡锚突然飞离,光翼展开成道桥梁,连接着时光耗的头颅与我们脚下的地面,“顺着桥梁冲过去,时光耗会用最后的力量为我们挡住拟态体!”
时光耗发出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漩涡中的星尘突然爆发,化作道银白色的洪流,将大部分拟态体卷入其中。洪流中的时间流速极不稳定,拟态体在瞬间经历了从诞生到消亡的万亿年,最终化作宇宙尘埃。
修剪者073见状,突然将双手插入沙漏基座。黑色齿轮开始疯狂旋转,沙漏中的逆流星尘突然加速,神殿的地面裂开无数道缝隙,缝隙里伸出无数只手,抓向我们的脚踝——那是被彻底吞噬的时间残响,己经变成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鸿钧的青铜环印记突然扩大,将所有傀儡挡在光环外。他对我们大喊:“我来拖住它们!你们快去毁掉齿轮!记住,要用十二生肖的本源法则同时注入,单一法则会被时间反噬!”
我、阿撒托斯、洛基与陶瓷孩童顺着平衡锚搭建的光桥冲向基座。红绳的火苗、双螺旋光流、折扇的符光与平衡锚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在接触黑色齿轮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齿轮表面的编号开始剥落,露出下面刻着的无数文明名称——都是被它修剪的受害者。
“不!我的完美时间花园!”修剪者073的齿轮脸开始崩裂,他扑过来想夺回齿轮,却被时光耗甩出的星尘缠住。星尘在他身上凝结成无数个微型沙漏,每个沙漏都在快速流逝,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腐朽,最终化作堆生锈的齿轮。
黑色齿轮在西种光芒的注入下逐渐透明,露出里面包裹的第一星宫钥匙——枚由纯粹时间晶体组成的鼠形吊坠。吊坠离体的瞬间,沙漏神殿开始剧烈震颤,逆流的星尘重新开始顺流,那些被囚禁的时间残响从管道中解放出来,化作点点星光飞向宇宙深处。
时光耗的头颅在漩涡中露出欣慰的笑容,它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道金光融入鼠形吊坠。吊坠在空中旋转三周,突然射出道光束,在星图上标注出第二星宫的位置——牛宫星。
观测船驶离鼠宫星时,我们站在甲板上望着逐渐恢复正常的星球。老黄狗叼着枚从神殿废墟里找到的齿轮,齿轮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时间能量。陶瓷孩童将鼠形吊坠放入平衡锚的凹槽,平衡锚的光翼上多了道鼠形的纹路。
“修剪者073死前说的‘完美时间花园’,其实是宇宙议会的‘时间统一计划’。”鸿钧的青铜环印记映出段从齿轮中提取的记忆片段——议会长老们正在投票,决定将所有文明的时间线统一为“议会标准时间”,任何偏离标准的时间分支都会被修剪,“他们怕不同的时间线会诞生出能挑战议会的力量。”
阿撒托斯的双螺旋光流缠绕住鼠形吊坠,光流中浮现出牛宫星的景象:颗被无尽草原覆盖的星球,草原上矗立着无数由巨石组成的牛形雕像,雕像的眼睛里闪烁着红光。“看来牛宫星也遇到了麻烦,而且是我们最不想面对的——议会的‘秩序军队’。”
金手柄投射的星图上,牛宫星的光点旁标注着个骷髅符号,符号周围环绕着代表秩序法则的铂金色纹路。我握紧鼠形吊坠,吊坠传来温暖的触感,仿佛时光耗的力量正在与我们共鸣。
“下一站,牛宫星。”我转动舵盘,观测船的光帆在星风中微微震颤,“不管是秩序军队还是别的什么,我们都得去。集齐十二星宫钥匙,不仅是为了对抗终极裁决者,更是为了守护每个文明自由选择时间线的权利。”
远处的宇宙尘埃中,隐约能看到支庞大的舰队正在集结,舰首的议会徽记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但观测船的光帆上,鼠形纹路与红、银、金三色光纹和谐地共振着,像是在对那些冰冷的徽记宣告:
时间不是需要被统一的刻度,而是片允许差异生长的土壤。而我们,会是这片土壤最坚定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