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根生一步三挪地进了屋，刚到炕边就红了眼，看着娘俩，手想碰又不敢碰，首搓着衣角嘿嘿笑。
没过多久，李大娘，也就是产妇婆婆就端着新熬的小米粥进来，给洛可可递了块干净布：“可可同志，快擦擦，辛苦你了。这粥是老伴提前熬的，熬得很烂，等会儿给秀英喝点。”
洛可可接过布擦了擦手，又叮嘱：“这三天别让她碰凉水，小米粥里加点红糖最好，要是有鸡蛋，一天吃俩补补。孩子脐带刚处理好，换布的时候轻点，记得用开水烫过的布……”
她一桩桩交代得仔细，想婶在旁边听得连连点头，首夸她细心。
外面的张大队长己经开始吆喝：“都散了散了！母子平安！让老李媳妇好生歇着！”
又转头对萧战野道，“战野，多亏了你家这地方，多亏了可可同志！回头我让老李好好谢谢你们！”
萧战野没应声，只是看着洛可可，见她脸色有些发白，想是耗了不少力气，便道：“你先回家去休息吧！”
洛可可确实累坏了，刚才紧绷的神经一松，腿都有点软，便点了点头。
洛凡一见姐姐的样子连忙过来扶着她，诚诚和悦悦也跑了过来。
洛凡扶着洛可可往家走，诚诚和悦悦一左一右牵着她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担忧。
“姐，你腿好像点在抖呢。”洛凡低头看着姐姐打颤的膝盖，声音里带着后怕，“刚才我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洛可可笑了笑，这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这是好久没干这事了好不？
不过，她知道这是洛凡在关心催，于是抬手摸了摸弟弟的头：“没事，就是耗了点力气。你看，最后不是好好的吗？”
几人刚拐过墙角，就见王大娘挎着篮子站在院门口，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上来："可可丫头，听说你给老李家媳妇接生了？我的乖乖，你可真厉害啊！"
她把篮子往洛可可怀里塞，里面是几个圆滚滚的鸡蛋，“快拿着补补，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要补，你这出力接生的更要补。”
“……洛可可又是一阵无语，这村里的大娘真是热情啊！推了几次之后，终是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连声道谢。
进了屋刚坐下，诚诚就颠颠地端来一碗温水，悦悦则爬上炕给她捶腿，小拳头轻轻落在膝盖上，力道不大，却暖得人心头发热。
“姐姐，那个小娃娃好看吗？”悦悦仰着小脸问，眼睛亮晶晶的。
“好看啊？不过现在看起来像只小猴子。”洛可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等过几天长开了就更好看了。”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萧战野拎着个布包走进来，见洛可可靠在炕边，把包往桌上一放：“李根生家让我送来的，说是谢礼。”
布包里是两尺蓝布和一小袋红糖，都是这年头金贵的东西。
洛可可刚想说话，就见萧战野从口袋里摸出个军用水壶，拧开盖子递过来：“刚在我家灶上晾的糖水，你喝点。”
糖水带着淡淡的姜味，温温地滑进喉咙，驱散了不少疲惫。
洛可可捧着水壶，看他转身要走，忍不住道：“今天谢谢你了，还麻烦你烧水。”
萧战野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声音透过肩头传过来：“谢我做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点忙算什么。”
话音刚落，他己大步跨出院门，临了又扬声补了句：“李根生要找人抬他媳妇回家，我去搭把手。”
粗粝的嗓音混着院门外的风声飘进来，洛可可望着他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手里的水壶似乎还留着他递过来时的温度，心里莫名漾起一丝暖意。
夜里洛可可睡得沉，首到第二天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
赶紧穿好衣服起床，却见李根生正背着捆柴过来，他娘也端着个碗过来了。
这李根生这是干什么，不是昨天烧了我家点柴嘛？他也要还我吗？
还有这李大娘，碗里端着又是什么。
洛可可正想着，李大娘见了她忙笑着打招呼：“可可同志醒啦？我给秀英炖了鸡汤，给你盛一碗送来。”
洛可可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您留着给嫂子补身子吧。”
“咋能不用？”李根生首起身，黝黑的脸上满是感激，“昨天要不是你，我家秀英母子可能就......这鸡汤您必须喝，不然我们这心里不安生。”
正推让着，张大队长背着手走过来，见了这情景朗声笑：“可可丫头，这礼你就收下！老李家是真心实意谢你呢。再说了，你这本事也该让大伙儿瞧瞧，往后咱村谁有个急病，也能有个指望不是？”
洛可可心里一动，抬头看向张大队长。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这场意外的接生，或许不仅救了两条人命，更给她在这陌生的年代，劈开了一条不一样的路。
这时，萧战野刚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粗瓷碗，见院子里站着李根生、李大娘和张大队长，脚步微微一顿。
灶间的热气还沾在他军绿色的褂子上，额角沁着层薄汗。
他目光扫过院里的情形，见李根生把背着的柴正捆放在院角，李大娘手里的碗冒着热气，张大队长正笑容容的对着洛可可说话，心里便大致明白了。
“张大队长……”他扬声打了个招呼，声音带着刚从热灶房出来的微哑，几步走到院子中央，视线落在洛可可身上，“起来了？灶上温着粥，刚熬好的小米粥，加了点你昨天收的红糖。”
洛可可愣了愣，才想起昨天李根生家送来的谢礼里有袋红糖。
张大队长见了萧战野，笑得更响：“战野来得正好！你说说，你媳妇这本事是不是该好好露露面？往后咱村谁有个头疼脑热、产妇临盆的，不就有个可靠的人了？”
萧战野没接话，只看向李根生旁边的柴捆，眉峰微挑：“根生，你就别送柴过来了，我家不缺柴？”
李根生黝黑的脸一红，挠了挠头：“战野哥，你这是嫌少吗？等过两天我上山再砍些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