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可心头一跳,差点露了馅,忙低下头收拾东西:“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可能正好对症。”
他却没放过这个话头,目光落在她手里那瓶只剩小半的消毒水上——刚才她清理伤口时,他分明瞥见液体里泛着微光,绝不是普通消毒水该有的样子。
“你这药……”他刚要追问,就被洛可可猛地抬眼打断。
“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轻快地转移话题,“孩子们明天就能被家人接走,等你伤好点,咱们是不是该……”
话没说完,她自己先红了脸。
所谓“咱们”,自然是指这桩婚约。
之前只当是过渡,可经过这两夜的相处,再提“婚约”二字,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萧战野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喉结轻轻滚动,声音沉得像浸了月光:“等明天好点,我们带着诚诚悦悦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他这是,承认她了吗?
洛可可只觉得心脏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咚咚”地撞着胸口,连耳根都跟着热了起来。
“你这伤,明天医生能让你出院吗?”洛可可看着他胳膊上新换的纱布,轻声问道。
萧战野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我说能就行。再说,不是还有你么?”他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点认真的调侃,“我瞧着,你这医术可比县医院的医生高明多了。”
洛可可被他看得不自在,伸手拍了下他没受伤的胳膊:“别瞎说,我就懂点皮毛。”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自松了口气——还好空间里的药管用,不然还真圆不上这个谎。
萧战野低笑一声,没再反驳,只是那笑意顺着眼底蔓延开,让病房里的空气都暖了几分。
夜色渐深,病房里只剩下墙角那盏小夜灯亮着,暖黄的光晕轻轻落在两人身上。
洛可可帮萧战野掖了掖被角,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她触电般缩回手,转身想去收拾桌上的空饭盒,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点薄茧,力道却不重,恰好能留住她。
“别忙了。”萧战野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坐会儿。”
洛可可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却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里,夹杂着一丝清冽的松木气息。
“你……你之前很反对这门亲事吗?怎么想着来乡下找我了?”萧战野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
洛可可指尖微微蜷缩,这个问题戳中了她最心虚的地方。
原主是打死都不愿嫁给他的,而自己穿过来之后,也只想利用这名亲事过过渡。
她含糊着避开重点:“这必竟是母亲……安排的,想着总得见一面。”
萧战野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就知道了答案。
“可可,你放心。”萧战野的声音沉了沉,指尖无意识地着水杯边缘,目光落在床单一角,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怅然,“这婚事是上辈人订下的,若你心里实在不情愿,我断不会强迫。”
他嘴上说着体谅的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原来她来隐溪村,真的只是为了给母亲的嘱托一个交代,走个过场而己。
亏他先前还暗自揣测,以为她是真心奔着这桩婚约来的,甚至在火车上初遇时,就觉得这姑娘眼神清亮得让人难忘……
想到这里,他喉结动了动,压下那点莫名的失落,抬眼时又恢复了惯常的沉稳:“毕竟婚姻大事,总要看你自己的心意。”
洛可可听了,心头一沉,原来他也瞧不上这门长辈定下的婚事。
也是,他十六岁入伍,在部队摸爬滚打十年,如今己是年轻有为的团长,身边怕是从不缺优秀的女兵,或是家属院里主动示好的姑娘。
像他这样的人物,爱慕者定然不少,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想通这层关节,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连带着语气都添了几分凉意:“你若不喜欢这门亲事,过些日子找个证人,退了便是。何必把话头递到我面前,倒显得是我不情愿似的。”
萧战野被她这话堵得一怔,抬眼时正撞见她眼底翻涌的倔强,像只被惹急了的小兽。他忽然低笑一声,那笑意顺着喉间漫出来,冲淡了几分怅然。
“我没说不喜欢。”他看着她,目光里的沉郁渐渐化开,“我只是怕你不喜欢。”
洛可可愣住了,刚要反驳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这是什么意思?
萧战野松开水杯的手,指尖轻轻敲了敲床沿,声音比刚才更沉了些:“爸临走前总说,你母亲是个好女人,教出来的女儿定然不差。而且我先前在火车上见你,就觉得你很不一样……”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就觉得我爸没说错。”
他说得坦诚,洛可可的心跳却莫名乱了节拍。
难道在火车上相遇,在他并不知道自己就是他的未婚妻洛可可时,他就对自己一见钟情了吗?
“可你刚才……”洛可可故意咬着唇问,“你说不会强迫我,不就是觉得这婚事不妥当吗?”
她虽然觉得萧战野是她喜欢的类型,却也不想他为了责任答应这门亲事。
“我是怕你觉得不妥当。”萧战野看着她,眼底映着小夜灯的光,亮得像淬了星子,“洛可可,婚姻不是儿戏,我不想你因为长辈的话勉强自己。但若是你愿意……”
他的话没说完,却像颗石子投进洛可可的心湖,荡开圈圈涟漪。
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忽然想起他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想起他替她挡开王所长的笔录,想起他说“一起回家”时的认真……那些细碎的瞬间,此刻都清晰起来。
或许,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
“我……”洛可可张了张嘴,脸颊又开始发烫,“我也没说不愿意……”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却足够让萧战野听清。
他的眼睛倏地亮了亮,喉结轻轻滚动:“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