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拎桶的男人把木桶往地上一放,掀了盖子,“就剩这点馊米饭了,爱要不要。”
洛可可的心跳瞬间失控——什绵瓦棚里!诚诚和悦悦一定在里面!
她正想再靠近些,忽然听见什绵瓦棚里传来熟悉的哭喊:“我要回家,我不要吃饭!”是悦悦的声音!
“哭什么哭!再闹把你扔给山里的狼!”守着的壮汉不耐烦地踹了踹棚柱子,棚子顿时晃了晃,哭声也吓得戛然而止。
“坏人!不准碰我妹妹!”诚诚稚嫩的嗓音里裹着滔天怒火,像只炸毛的小兽,死死将悦悦护在身后。
下一秒,棚里便传出一阵剧烈的碰撞声,桌椅翻倒的“哐当”声混着孩子们惊恐的尖叫,刺得洛可可头皮发麻。
“叔叔,求求你别打我哥哥了!”悦悦带着哭腔的哀求紧接着响起,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我听话,我吃饭,我不回家了……你别打他了好不好?”
“早这样不就省事了?”男人粗哑的声音里带着不耐烦,“只要乖乖听话,保你们少吃点苦头。”
停顿片刻,他又恶狠狠地补上一句,听着像是在警告诚诚:“小兔崽子,记住了,下次再敢咬老子,可就不是扇两巴掌这么轻松了!”
话音刚落,什绵瓦棚里便陷入一片死寂,只剩孩子们压抑的抽噎声,像细针似的扎在人心上。
洛可可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悦悦那带着哭腔的嗓音,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膜,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
洛可可本想迅速冲进去救悦悦,却猛然想到虽然功夫不错,但是却只有一个人。
而人贩子有十多个,都集中在什绵瓦棚旁边的一间草棚里,还不包括守门的壮汉和送饭的两人。
自己纵然能打翻这十个人贩子,却也难保这些人不会伤害诚诚悦悦,于是冷静下来,打算伺机而动。
夜幕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正一点一点压下来。
送食物的两个贩子骂骂咧咧地走了,山坳里只剩下守在草棚外的壮汉。
他不知从哪摸出个酒葫芦,盘腿坐在地上,时不时往嘴里灌两口,脑袋随着远处隐约的虫鸣一点一点,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隔壁另一座草棚里却热闹得很,十几个人贩子聚在一块儿,划拳喝酒的吆喝声、粗俗的笑骂声隔着夜色飘过来,混着刺鼻的酒气,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
洛可可缩在树影里,心脏“咚咚”跳得像要撞破胸膛。
机会!这是最好的机会!
她悄悄攥紧了藏在袖管里的石块,指腹被棱角硌得生疼,却半点没觉出疼来。
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喝酒的壮汉——他看起来虽壮实,却透着几分酒意,反应定然慢了些。
只要先冲过去放倒他,就能立刻冲进草棚!
洛可可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孩子们虽然害怕,但只要她喊一声,他们肯定能跟着跑。
她认得来时的路,让孩子们顺着山路往回跑,说不定能遇上搜救的人。
至于她自己——
目光扫过隔壁那座亮着灯的草棚,洛可可咬了咬牙。
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把那十几个人拖住,给孩子们争取时间!
她弓起身子,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脚边的碎石被踩得微微发响。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将山坳里的一切都晕染得模糊不清。洛可可瞅准那壮汉仰头灌酒的空档,像支离弦的箭般从树后猛地窜出——
手腕却突然被一股蛮力攥住,硬生生拽了回去!
“谁?!”洛可可惊得低呼,猛地转头,只见朦胧月色下,一个穿着军装的身影立在身后,那只拽着她的手力道沉得惊人,正将她往暗处拖拽。
这人是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她满心惊疑地瞪着对方,夜色太深,看不清他的脸,可那挺拔的身形、沉稳的气息,却让她莫名觉得熟悉。
刚想开口询问,对方却突然抬眼扫来一记眼神,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喙的制止意味,同时朝前方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下巴。
洛可可心头一凛,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
这才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什绵瓦棚前哪只有一个守门的壮汉?
不知何时,旁边竟又多了几个精壮的汉子,正围着那个守门人低声说着什么,几双眼睛时不时警惕地扫向西周,分明是在轮流放哨!
刚才若是自己莽撞冲出去,怕是不等靠近棚子,就会被这群人发现。
洛可可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这群人贩子干的本就是伤天害理的勾当,手上说不定早就沾了血,杀个人灭口怕是连眼睛都不会眨。
自己这虽冬武力值超大细胳,真要对上他们,惊动草棚那边的,别说救人了,恐怕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她下意识地往那军装男人身边靠了靠,心脏还在砰砰狂跳,刚才那股孤注一掷的冲动,此刻全化作了后怕的寒意。
洛可可虽认不出眼前人是萧战野,却能从他沉稳的气场和精准的判断里看出绝非等闲之辈,当下便压下满心疑惑,乖乖听着他的指令,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些。
而萧战野借着月光看清她沾着泥污的侧脸时,心中早己了然——这肯定就是他那位远在沪市的未婚妻,洛可可了。
他眉头微蹙,心里忍不住暗骂林玉梅:真是闭着眼睛说瞎话!
就冲她敢孤身闯深山、拼着命也要救孩子的模样,哪里像是对诚诚和悦悦不好的后娘?
自己还差点就信了呢?
他不动声色地往洛可可身边挪了半步,将她护在更隐蔽的树影里,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听着,等会儿我去引开他们,你趁机打开什绵瓦棚孩子走,记住别回头……”
洛可可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想反驳——让他一个人去引开十几个人?这不是去跟拼命吗?
可对上男人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看得懂那眼神里的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