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野啊！”
林玉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哽咽着，“这洛可可真不是个东西啊！诚诚和悦悦跟着她之后，没少受委屈——不是被打就是被骂，饭也不给吃饱，俩孩子瘦得都皮包骨头了！
现在倒好，俩孩子先是没了踪影，昨天洛可可也跟着不见了！依我看啊，准是她把诚诚和悦悦给卖了，自己卷铺盖跑路了！”
萧战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几分，握着礼物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盯着林玉梅哭得皱成一团的脸，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带着压抑的沉怒：“林姨，您说的是真的？可可她……打孩子？还不给饭吃？”
在他印象里，那个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小丫头，纵然隔着漫长岁月，也该是柔软心性，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林玉梅见他动了疑，哭腔更甚，伸手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战野啊，我还能骗你不成？全村人都能作证！前阵子我去看孩子，悦悦抱着我腿哭，说好几天没吃上饱饭，胳膊上还有红印子，那不是打的是什么？”
她偷瞄着萧战野愈发阴沉的脸色，赶紧添了把火：“现在俩孩子没了，她也跑了，不是她卖的是谁？这沪市来的姑娘心思深着呢，说不定一开始就是冲着你这身军装来的，现在得手了就……”
“够了！”
萧战野猛地打断她，声音像淬了冰。他不是没脑子的人，林玉梅话里的急切和刻意引导，像根刺扎进心里。
可诚诚和悦悦失踪是真的，洛可可也没了踪迹也是真的，两种情绪在他胸腔里翻涌，几乎要炸开。
他转身就往东厢房走，大锁在他眼里形同虚设。
常年握枪的手力道惊人，只听“咔哒”一声脆响，锁扣竟被他硬生生拽开。
院子里果然空无一人，屋檐下晾着的几件小衣裳还没干，是诚诚和悦悦的尺寸。
墙角堆着半袋红薯，旁边还有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碗底沾着点没刮干净的糊糊。
不像林玉梅说的那般苛待，倒像是仓促离开留下的痕迹。
萧战野的心沉得更厉害。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那只粗瓷碗，忽然瞥见门槛缝里卡着半片红色的碎布，料子光滑，不像是乡下能见到的粗布。
这是……洛可可的？
他猛地想起火车上那个姑娘，好像穿着件红色的布拉吉。
一个荒谬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了下去。怎么可能？
“战野，你看这院子空的，还不够明显吗？”林玉梅跟进来，在他身后唉声叹气，“你还是赶紧去报公安吧，说不定还能追上那个狠心的女人！”
萧战野站起身，将那半片碎布攥在手心，指腹着布料的纹路。
他没看林玉梅，只沉声道：“你说得对，我得先去公安局报案才行，在没查清之前，谁也别下定论。”
他的目光扫过院子，最后落在那扇紧闭的屋门上。
手刚碰到门栓，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人的呼喊：“听说战野回来了？怎么回来了也不来我家坐坐？”
“李叔，我这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去您家拜访。”萧战野迎上前，目光沉了沉，“诚诚和悦悦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战野，你刚回来，不清楚前因后果。”李支书说着，眼角余光扫了眼旁边的林玉梅，心里暗自嘀咕——这老虔婆指不定又在战野面前编排洛可可什么坏话了，等会儿得好好替那可可解释解释。
萧战野本想立刻赶往公安局，见李支书似有话要说，便点头道：“好，我跟您走。”
林玉梅见李支书要把萧战野叫走，心里顿时急了，刚想上前阻拦，却见萧战野将手里的麦乳精和给孩子们买的礼物塞了过来：“林姨，这些您先收着。”
话音刚落，东西己塞进她手里，人转身就跟着李支书走了。
林玉梅望着两人的背影，想追又舍不得撒手那稀罕的麦乳精，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急得首跺脚。
李支书回头瞥了眼原地打转的林玉梅，无奈地叹了口气，领着萧战野往自家方向走去。
进了李支书家，李婶赶紧沏了碗热茶递过来：“战野啊，一路辛苦，先暖暖身子。”
萧战野接过搪瓷缸，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却没心思喝。
他看向李支书，开门见山：“李叔，您跟我说实话，诚诚和悦悦失踪前，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洛可可待孩子们好吗？”
李支书在他对面坐下，吧嗒抽了口旱烟，烟雾缭绕中眉头皱成个川字：“战野，林玉梅的话你不能全信。那婆娘心思歪，自打洛可可来了之后，就没少在背后嚼舌根。”
他磕了磕烟锅，声音沉了几分：“可可对诚诚和悦悦可好着呢？还替……”
“李支书！李支书！”一个村民慌慌张张地闯进来，额头上还挂着汗，打断了李支书的话，“有人在诚诚和悦悦失踪的地方，发现了个山洞！那洞深着呢，一眼望不到头！依我看啊，俩孩子八成是被歹人从这山洞给带走的！”
“山洞？”萧战野猛地站起身，搪瓷缸在桌上磕出清脆一响，茶水溅出些许在军裤上，他却浑然不觉，“具体在什么位置？”
那村民喘着粗气，手往西边一指：“就在西山坡那片松树林子里！王老五发现的，洞口的枯枝败叶好像被人扒开过，没堵上，要不然谁也瞅不见！”
李支书也跟着起身，烟锅往鞋底一磕：“走，去看看！”
三人快步往村西头赶，刚出村口就碰见几个扛着锄头的村民，听说找到了山洞，都嚷嚷着要跟着去帮忙。
一时间，十来号人浩浩荡荡往松树林走，脚步声踏碎了山间的宁静。
西山坡的松树林密得很，要不是冬天，树木树叶都枯了，人都钻不进去。
王老五正蹲在洞口抽烟，见有人来，赶紧掐灭烟蒂，抬手指了指：“李支书，就在这儿……”
抬头瞧见穿军装的萧战野，他眼睛一亮，脸上顿时堆起笑意：“战野？你啥时候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