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蝉一行人的身影，如同一滴墨水，融进了巢都下层那片灰色的迷雾。
他们的目标明确。
因此，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晦气腾腾的决意。
……
巢都下层，黑市。
此地的空气比夏秋蝉上次来时，更加“繁荣”了。
机油、劣质酒精与某种腐败的甜香混合在一起，粘稠得几乎能阻碍呼吸。
奇形怪状的异星种族、肢体扭曲的变异人、眼神凶狠的帮派分子，像蛆虫一样挤满了每一条狭窄的巷道，用嘶哑的喉咙叫卖着那些来路不明的货物。
而夏秋蝉一行的出现，让这锅沸腾的纳垢臭水汤，温度骤降。
所有嘈杂都低了一个分贝。
并非因为他们人多势众。
而是他们的画风，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夏秋蝉一身干净利落的作战服，气质沉静，目光所及，似乎连污浊的光线都被他的意志扭曲了几分。
他身侧，圣容芷仍旧抱着那个饱受摧残的布娃娃，神情淡漠。
可她身上那种纯粹到极致的无之气息，却让每一个浸泡在混沌中的信徒，都从灵魂深处感到一阵本能的战栗与憎恶。
她们身后，则是【欢愉丰饶生化魔女团】。
这才是真正的视线焦点。
她们的体态完美到超越凡俗，行走间摇曳生姿，自带一股魅惑天成的风情。
但身上覆盖的甲壳与藤蔓，以及偶尔闪过的非人异化特征，又无时无刻不在宣告着致命的危险。
生命与凋零，美丽与恐怖。
两种截然相反的概念在她们身上达成了令人心惊肉跳的统一。
“嘿，看那疯狂宝贝，正点！”
最羡慕幽灵猎手的一集！
一个长着三只手臂的绿皮混混，涎水从嘴角淌下，吹了声下流的口哨，其中一只手径首抓向离他最近的魔女。
下一秒。
一根荆棘藤蔓无声无息地缠住了他的手腕。
“啊——！”
惨叫短促得像被掐断的琴弦。
绿皮混混那条粗壮的手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发黑、碳化。
几个呼吸间，澎湃的生命力就被彻底抽干，化作一截焦黑的枯骨，无力地垂落。
那位魔女甚至没有侧目，只是轻轻一振藤蔓，将那截枯骨甩开，脸上的厌恶仿佛刚刚掸掉了一只令人作呕的虫子。
周遭，死寂。
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全部卑微地缩了回去。
夏秋蝉对此视若无睹，径首走向一个挂着万魂蕃招牌的摊位。
摊主是个瘦削的男人，戴着一副厚重的护目镜，正低头擦拭着某个机械零件。
“我要找千面。”夏秋蝉的声音很平淡。
“找千面大人？”
摊主抬起头，护目镜下的视线将夏秋蝉一行人扫了一遍，喉咙里发出干瘪的笑声。
“找千面大人的多了去了，你算哪块小饼干？有预约吗？有信物吗？”
夏秋蝉懒得跟他进行这种低效的语言拉扯。
他抬手。
一枚纯粹由混沌能量捏造的、闪烁着诡异光芒的徽章凭空出现，被他随手丢在桌上。
这东西毫无实际价值，但卖相极佳。
摊主拿起徽章，护目镜下的眼睛骤然亮起。
那股精纯到让他灵魂都打哆嗦的能量波动，骗不了人。
他的态度瞬间完成了从倨傲到谄媚的转变。
“贵客，贵客临门！”
他疯狂搓着手，腰弯得像一只煮熟的虾，“您跟我来。”
在摊主的带领下，他们穿过几条更加阴暗的巷道，最终停在一堵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金属墙前。
墙体光滑如镜，没有任何门窗或缝隙。
“就是这里了。”摊主指着墙壁，谄媚地笑道。
“千面大人就在里面。能不能进去，就看您的本事了。”
话音未落，他便一溜烟地跑了，仿佛多待一秒，自己就会被这面墙吸进去。
夏秋蝉打量着这堵诡异的墙壁。
他的精神力扫过，却如泥牛入海，探查不到任何信息。
他示意魔女团在外面警戒，自己则带着圣容芷，向前走去。
当他站定的那一刻，光滑的金属墙上，一行猩红的文字缓缓浮现，像是用尚在流淌的鲜血写成。
【说出你的真实目的和身份。】
【谎言，是这里的禁忌。】
夏秋蝉的眼睛眯了起来。
又是这种套路。
看来，窥探他人内心的把戏，是奸奇信徒们永恒不变的低级趣味。
任何经过包装的、听起来冠冕堂皇的答案，都会被判定为谎言。
对付这种东西，你必须比它更坦诚，更赤裸，更疯狂。
他摒弃了脑海中所有虚伪、高尚、客套的念头，准备说出连自己都觉得既羞耻又狂妄的真实。
“我的身份？”
夏秋蝉看着那行血字，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
“一个被逼上绝路的负债者。”
“一个想掀翻赌桌的赌徒。”
夏秋蝉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以及，一个未来的……人民企业家。”
血字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分析他话语中的狂妄。
“我的目的？”
夏秋蝉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眼神却陡然炽热如恒星。
“我想活下去。”
“我也想……让整个巢都，不，让这个该死的世界，都他妈的给我再造新生！
重建一个极乐世界，让万族都可以 蒸蒸日上地活下去！”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压抑许久的疯狂与一股中二到极致的热血。
“我要让每个人都有出路！”
“什么狗屁西神，什么神圣帝国，全都给我滚蛋！没有它们最重要！”
“我要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我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再造一个太平盛世，朗朗乾坤！”
“我要建立一个，人人皆可超越神明，视西神如土狗的，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人人平等！全新的超多元宇宙文明帝国！”
这番话，一半是真心，一半是说给没得良心的系统们听的。
但那份想要颠覆一切、重塑一切的核心欲望，那份深入骨髓的狂妄，却是百分之百的真实。
他说完，整个空间都彻底安静了。
圣容芷在一旁仰着小脸，定定地看着他，那双不含杂质的大眼睛里，闪烁着近乎崇拜的光芒。
她听不懂那些复杂的话，但她能感受到，夏秋蝉的灵魂此刻正在迸发出一种灼热、霸道、不容置疑的意志。
也就在此时，他脑中的系统开始发力了，血色的系统后台提示乱码刷屏。
【多子多福系统（变异变态版）提示：检测到宿主确立了宏大的生产目标与文明愿景！】
【系统核心法则正在根据您的意志进行微调……侵蚀协议正在更新……】
【警告！警告！主体系统防火墙出现剧烈波动！检测到高强度逻辑炸弹！检测到高强度模因污染攻击！】
血色的提示一闪而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眼前的金属墙壁，发出了嗡的一声闷响。
它没有打开。
而是像被高温融化的阴水银，无声无息地向两边退开，露出了一个幽深、扭曲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