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蜷缩在碎玻璃堆里，昂贵的紫色长发被工业合成假血黏成一绺绺，像是报废的人偶。
她的肋骨断了至少三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牙酸的骨摩擦声。
但那双并不猩红的眼睛，依旧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盯着秋蝉。
“快……净化我……”
她突然笑了，粉色的血沫从嘴角不断溢出，声音癫狂而诱惑。
“这就是你的宿命啊，我命中注定的魔王大人……”
秋蝉握着匕首的手抖得像筛糠。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巷口那个黑衣人如同实质的灼热视线，正牢牢钉在他的后颈上。
裤兜里的手机模拟器疯狂震动，屏幕亮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任务：净化欢愉魔女继承者。】
【奖励：1000混沌值，解锁基础混沌魔法。】
“我……我带她去个人少的地方净化，这里人来人往，影响市容，有碍公共卫生安全。”
秋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抓住莉莉丝冰凉的胳膊，半拖半抱地往巷子深处挪去。
黑衣人没有出声，幽蓝的火焰瞳孔里看不出情绪，算是默许了。
刚转过街角，彻底离开那道恐怖视线的瞬间，秋蝉“当啷”一声就把匕首扔在地上。
他看着莉莉丝痛苦蜷缩的模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几分钟前在厕所隔间里，那个叫嚣着要毁灭世界、重塑秩序的中二少年，此刻所有嚣张气焰都变成了冷汗，顺着脊椎骨一路往下淌。
“喂，你……还撑得住吗？”
他蹲下来，手忙脚乱地想解开自己的衬衫给莉莉丝包扎，却被她一把攥住手腕。
“为什么不净化我？”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嘲讽与不解，“你不是要当魔王吗？杂鱼。”
“那是我电子ED的中二幻想！”秋蝉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涨得通红。
他看着莉莉丝那双逐渐失去光泽的眼睛，所有的恐惧和慌乱忽然化为一声长叹。
“我就是个蹲在厕所里发帖的废物，连杀只鸡都得酝酿半天，哪敢净化你啊。”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裤兜里那个蕾丝边的小布料——不对，是刚才混乱中，他鬼使神差从地上捡起的，莉莉丝被打飞时掉落的装备。
秋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块尚有余温的布料掏了出来。
入手丝滑，上面用暗金色的丝线绣着繁复扭曲的花纹，边缘的蕾丝竟在幽暗的小巷里微微发光。
“这玩意儿……好像是件装备？”他想起自己设定里，某些神祇的信物拥有特殊力量，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将这块布料按在了莉莉丝不断渗血的肋下。
奇迹发生了。
布料接触到皮肤的瞬间，骤然绽放出柔和的白光，光芒圣洁得不像混沌造物。
莉莉丝痛苦的呻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难以抑制的、舒服到骨子里的轻哼。
她震惊地看着自己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断骨复位的酥麻感传遍全身。
与此同时，秋蝉的手机模拟器突然亮起，这次却是一片柔和的蓝色光幕。
【检测到秩序行为：救助敌对目标。】
【秩序值 +500。】
【获得称号：混沌中的异类。】
“你……”莉莉丝猛地坐起，肋骨处的皮肤己光洁如新，只有衣服上的破洞证明着刚才的重伤并非幻觉。
她死死盯着秋蝉手里的那块布料，脸颊“腾”地一下全红了。
“杂鱼……你怎么拿着我的传承信物‘欢愉圣骸布’pants……变态！我的贴身信物怎么会在你手上？！”
秋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按住的是什么，手像被电击一样缩回来，想把这烫手山芋塞回去，却被莉莉丝一把按住。
她的指尖滚烫，眼神里混杂着羞愤、惊奇和一丝秋蝉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是个好废物。”莉莉丝忽然说道。
她不由分说地从他手里夺过“圣骸布”，又一脸嫌弃地强行塞回他的裤兜里。
“这个送你了，杂鱼。它会帮你分辨什么是真正的秩序……虽然在这个该死的世界，好人通常死得最快。”
话音未落，手机模拟器再次震动。
【检测到秩序信物：欢愉圣骸布（己净化）。】
【秩序值 +1000。】
【解锁技能：初级治愈术。】
巷口传来黑衣人仿佛失去耐心的、金属摩擦般的自语声。
秋蝉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屏幕上【混沌值：0】和【秩序值：1500】的巨大反差，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你快走！”秋蝉猛地推了莉莉丝一把，“往东边跑，那里有个废弃的地铁隧道！”
他捡起地上的匕首，看准时机在自己胳膊上狠狠划了一道口子。
“我就说……你被我扔进下水道，和变异纳垢犬作伴去了！”
莉莉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一整个宇宙。
她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粉色的唇印像一朵诡异的死亡之花。
“我叫莉莉丝。”
她转身没入阴影，轻飘飘的声音随风传来。
“下次见面，我会让你成为我最棒的‘藏品’哦，我亲爱的……废物魔王。”
秋蝉摸着发烫的脸颊，看着手机上暴涨的秩序值，突然有种想给自己一拳的冲动。
“人呢？”
黑衣人如鬼魅般出现在巷口，兜帽下的幽蓝火焰瞳孔微微收缩，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秋蝉赶紧举起还在滴血的胳膊，用力挤了挤伤口，让鲜血流得更汹涌些。
“报告大人！己经……己经净化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点开手机模拟器，心脏狂跳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屏幕上，【混沌值：0】的猩红数字，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
黑衣人死死盯着他胳膊上的伤口，沉默了足足三秒。
突然，他伸出那只仿佛由阴影构成的手，按在了秋蝉的肩膀上。
一股冰冷至极、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力量瞬间侵入体内，秋蝉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这股力量翻出来仔细搜查了一遍。
“混沌值，没有增加。”
黑衣人的声音平淡如水，却让秋蝉的每一根汗毛都因恐惧而根根倒竖。
“你知道，欺骗终焉试炼者的下场吗？”
“等等！大人！是系统延迟！绝对是！”秋蝉急中生智，指着周围高耸的建筑，“您看这赛博贫民窟，信号差得一批！数据上传肯定有延迟！我现在就去搞点大事，证明给您看！”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身后传来黑衣人冰冷无情的声音。
“十分钟。”
“我要看到至少100点混沌值。”
“否则，你就代替她，成为被净化的那个。”
秋蝉一头冲进主街道，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光晃得他头晕眼花。
悬浮车在头顶的轨道上呼啸而过，巨大的全息广告牌上，一个面目狂热的恐虐信徒正挥舞着战斧咆哮：“血祭！才是最高的荣耀！今天你献祭了吗？”
街角，几个穿着暴露的色孽神官正在派发印有螺旋图案的传单，标语是：“纵情声色，即是飞升！”
“必须搞点混沌值！”
秋蝉的目光锁定了一个目标——三个穿着恐虐制服的城管，正在围殴一个推着车卖“纳垢热狗（纯天然菌种发酵）”的小贩，其中一个正抬脚要踹翻小贩的推车。
“就是现在！”
秋-蝉眼睛一亮，找到了一个绝妙的切入点。
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帮助强者欺凌弱者，这总该算混沌了吧！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绕到那几个恐虐城管的身后，对着那个正在挣扎的小贩后脑勺，用尽全身力气就是一拳！
小贩应声倒地，昏死过去。
热狗推车“哗啦”一声翻倒在地，滚烫恶臭的绿色酱汁溅了那三个恐虐城管一裤腿。
成了！
手机屏幕终于亮起了期待己久的红光！
秋蝉激动得差点叫出声，然而定睛一看，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去世。
【检测到混沌行为：攻击纳垢信徒。】
【混沌值 +1。】
“一……一点？”
他看着自己隐隐作痛的拳头，又看看地上昏迷的小贩，再看看那三个被溅了一身酱汁、正怒视着他的恐虐城管，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成型。
在这个善恶颠倒的世界，殴打弱者……居然只值1点混沌？！
秋蝉看着手机上那孤零零的【混沌值：1】，再看看远处巷口，那个黑色的身影己经不疾不徐地朝这边走来。
十分钟的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一分钟了。
绝望，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