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斜射入张雨晴的卧室。
她缓缓睁开眼,头痛欲裂,这是每天例行的药物副作用。
今天却有些不同,思绪中那层常年萦绕的雾气似乎淡了几分。
远处,ICU病房特有的心电监护仪滴答声隐约可闻。
药物的牢笼开始松动,被禁锢的蝴蝶翅膀微微颤动。
张雨晴撑起身体,望向床头柜上整齐排列的药瓶。
那些无色无味的药片,每天由专人监督服下,己经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
她拿起床头的水杯,眉头微皱。
杯底残留的水渍竟隐约呈现出与家族祖玉上相同的纹路,似乎在暗示什么。
「为什么今天感觉不一样?」她轻声自语,指尖不自觉地触碰太阳穴。
往日混沌的思维今天异常清晰,仿佛冰封的湖面出现了一道裂缝。
「典型的5-羟色胺抑制剂失效征兆...他们给我的剂量一定出了问题。」她低语间,耳边响起轻微的心跳声,节奏与她的心跳诡异地同步。
药瓶标签上的编号隐约浮现出一行潦草字迹,笔迹与秦母生前所用的那支象牙笔极为相似。
张雨晴眨了眨眼,字迹又消失不见。
真相往往藏在药瓶底部,记忆则潜伏在混沌深处。
心电图般的脉动在她眼前闪过,如同古老玉器上的褐色纹路。
她走进浴室,冷水泼在脸上,镜中倒映出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
那双眼睛,平日里冷漠疏离,此刻却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水滴顺着脸颊滑落,在洗手台上形成奇异的图案,竟与她曾在秦家古宅地下室墙壁上见过的符号一模一样。
洗漱完毕,她机械地换上今日行程需要的套装,却在拉开衣柜抽屉时,指尖触到一个隐蔽的暗格。
犹豫片刻,张雨晴取出一本黑色皮面笔记本。
这是她在极少数清醒时刻偷偷记录的日记,即使药物控制下,某种本能驱使她保留着这唯一的清醒证明。
笔记本封面摸上去有种异样的触感,如同医院的处方笺,而内页边缘隐约可见一串编号,与她曾经病危时的病历号惊人地相似。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串编号的后西位刚好与张世豪私人保险柜的密码首尾相连,暗示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看啊,这就是牢笼中的反抗,一页纸一支笔,便是囚徒的微光。
翻开日记,字迹歪歪扭扭,却字字如泣:
「今天又梦见他了...秦朗...为什么每次想起他,胸口都如此疼痛?我明明应该恨他的...」
有几页被泪水浸湿,墨迹晕染成了心电图般的波纹,起伏间仿佛映射出她的心绪变化。
最新一页的墨迹尚未干透,这意味着她昨晚在药物控制减弱时曾经偷偷写下内容。
纸张散发出淡淡的中药气息,与秦家祖传安神方剂香气惊人地相似。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张雨晴闭上眼,思绪回到三年前。
那是雨夜,她驾车经过郊区,故意加速驶过水洼,泥水溅了秦朗一身。
她清晰记得自己当时的冷笑,以及他忍辱负重的表情。
那天夜里,雨声如同医院的点滴声,一滴一滴敲击着她的良知。
然而这一次,记忆里多了一个细节——秦朗衣领上别着的玉坠在雨水冲刷下微微发亮,映出「丙辰」二字,这正是张氏与秦氏恩怨起始的年份。
记忆中的恶行像镜子照出最不堪的自己,而悔恨则像影子永远跟随。
然而记忆并未如往常般停在这里。
画面继续流转,她看到秦朗淋着雨回到那间破旧的小屋,为发高烧的她熬制姜汤,彻夜未眠...
屋角窗台上摆放的青瓷瓶在雨夜中散发出淡淡的幽光,瓶身图案与张家祖传医书上记载的安神药方图谱一模一样。
更深层的记忆浮现——她昏迷在医院病床上,医生的钢笔在病历上刻下「丙辰」日期,而这正是秦家祖训中的关键字眼。
医生那支钢笔的笔尖隐约有血痕,与当年秦父遗体上的伤口吻合得令人不安。
病房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十八分,这组数字与秦家祖宅地下室的密码完全相同。
「不...这不可能...」张雨晴猛然睁开眼,心跳加速。
这段记忆是新的,或者说,是药物一首在压制的。
她触碰秦朗照片的瞬间,心脏像触电般跳动——这就是所谓「心动的感觉」吗?
这种感觉本不该出现在药物控制下。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在脑海中愈发清晰,与她加速的心跳形成奇妙的共振,仿佛在提醒她身体里潜藏的秘密。
照片背面隐约可见一个指纹,仔细辨认竟是秦家祖传玉器鉴定时专用的大拇指按压痕迹。
这种痕迹据说能测试持有者与玉器的材质相似度。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洪水便不再受控,真相与谎言的界限开始模糊。
她匆忙翻到日记本最后一页,写下今天的感受:「药效在减弱,我开始记起更多。秦朗不是我以为的那样...父亲和罗叔叔告诉我的全是谎言吗?我究竟为何恨他...」
她的笔迹歪斜,却在纸上形成一道奇特的轨迹,恰如当年她住院时心电图的波形。
当墨水渗入纸张,竟隐约浮现出与祖玉上相同的纹路。
墨水干涸处竟透出细微的褐色,这种颜色与秦朗母亲遗物上的血迹颜色完全相同。
难道这不是普通墨水?
它是如何进入她的房间的?
写完最后一个字,张雨晴将日记本重新藏好,深吸一口气,走出卧室前往书房。
每天这个时间,她都会在书房处理一些张氏企业的文件,当然,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务。
走廊上,她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这气息与她曾在秦朗婴儿时期的照片上闻到的古老气息奇妙地重合。
走廊尽头的窗户投下的影子形成一条蜿蜒的路径,恰似秦家祖坟通往主墓的小径。
这条影子每天都会出现,可今天却特别清晰。
书房宽敞而冷清,落地窗外是张家别墅的花园。
她机械地翻阅文件,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秦朗。
自从他展露真实身份,整个张家天翻地覆。
而她,作为张家大小姐,表面上对他冷漠以对,内心却在药物控制下不断挣扎。
窗户的反光中,她看到自己的影子与窗棂形成的图案,恰似医院监控室里她曾无意中瞥见的秦朗家族墓地的平面图。
文件中有一份近期股市分析,数据曲线起伏竟与她昏迷期间的血压变化图完全吻合。
这种巧合让她不寒而栗。
药物可以禁锢思想,却无法完全消除感情;心的牢笼终有锈蚀之时。
书桌抽屉深处,她偷偷藏着一张报纸剪报,上面是秦朗最近一次商业峰会的照片。
每次偷偷看到这张照片,内心都会泛起莫名的波澜。
奇怪的是,这张照片背面的折痕竟组成了心电图形状的密形图案,与祖玉上的暗槽如出一辙。
秦朗西装胸口的领针在闪光灯下发出诡异的光,正好映在照片右下角,形成一个微小的红点,位置与秦家祖训中提到的「命门穴位」完全一致。
恨与爱只有一线之隔,而药物控制下的心,早己分不清哪是哪。
那些被掩埋的情感如同古老玉器上的裂纹,看似破损,却记录着真实。
「张小姐,该吃药了。」门外响起管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声音中带着一丝微妙的颤抖,如同医生宣布病危时的紧张。
张雨晴迅速将剪报藏好,努力保持表面的冷静。
「进来吧。」
管家端着水杯和药片进入书房。
今天负责监视她的是张家的老管家林叔,也是父亲的心腹。
林叔将药和水放在桌上,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今天气色不错,看来药效很好。」林叔意味深长地说。
他的手在放下水杯时微微发抖,张雨晴敏锐地注意到,这与秦朗曾在监控画面中发现的那位主治医生写病历时的手抖一模一样。
林叔今天的领带别针有些特别,做工古朴,与秦家传世的玉石工艺如出一辙。
他是父亲的人,为何会佩戴这样的饰品?
老狐狸总能嗅出一丝异常,而这场药物与意志的争战才刚开始。
暗藏的古董气味分析仪在书房角落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分析仪的编号LX-0627恰好是秦朗母亲忌日的数字组合,这又是一个令人不安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