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打着张家豪宅的落地窗,仿佛天也在为这个家族的崩塌哭泣。
客厅的水晶吊灯己经不再璀璨,只剩几盏节能灯泛着惨白的光。
灯光照在墙上的家族太极图上,黑白两鱼相互纠缠,眼部点缀的红色不知何时变得尤为刺目,宛如未干的血迹。
家庭聚会,从来都是财富的炫耀场,而非亲情的联络站。
张世豪坐在沙发正中,面前摊着几份鲜红的资产冻结通知书。
那红色印章像一把利刃,割裂着这个家族最后的体面。
长子张明远站在窗边,手指不停敲击着窗框,敲出一种近乎病态的韵律。
每一下敲击都像在计算着什么,或许是家族剩余的价值。
他的眼神不时飘向父亲书房的方向,那里藏着他三天前偶然发现的惊人秘密。
他想起了那个加密文件夹里的转账记录,新加坡OCBC银行的家族信托账户明细,还有那份匿名持股的VIE架构协议。
儿子张明辉咬着烟蒂在客厅踱步,烟灰随意抖落在曾经价值连城的波斯地毯上。
他眼中的焦躁与贪婪交织,不时偷瞄着父亲手中的文件。
小女儿张雯雯则安静地坐在角落,眼神闪烁,手中把玩着家族保险柜的钥匙扣。
她的平静在这风暴中心显得格外突兀,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纤细的手指轻抚钥匙,太极图案的戒指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与墙上的家族徽记形成呼应。
张母林淑华攥着手帕,眼睛通红。
她脖子上那条钻石项链在灯光下依然璀璨夺目,却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不断磨蹭着锁骨,留下一道微红的痕迹。
物理的疼痛与心理的崩溃交织在一起。
「公司现金流断裂,银行贷款被提前催收,股价跌去了九成...」张世豪声音嘶哑,「秦朗那个畜生设的局,我们全栽了。」
看看这场面,多像一群被捕食者包围的羚羊,只等着被各自心中的贪婪吞噬。
每个人的眼睛都在打量着彼此,盘算着自己能从这场灾难中抢救多少。
「还有多少能动用的资产?」张明远首先打破沉默,眼神不经意瞟向保险柜的方向。
他的语气平静,却暗藏算计。
三天前那份藏在父亲密码箱里的亲子鉴定报告仍历历在目——张家,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私生子。
「不超过五百万。」张世豪的回答像一颗炸弹,在沉默的客厅炸开。
雨声暂停,空气凝固。
没有人说话,只有窗外偶尔闪过的闪电,照亮墙上的太极图,黑白两鱼仿佛活了过来,在无声地旋转。
此刻没人问「我们该怎么办」,而是「还有多少钱」。
一个显著的区别,揭示了所谓亲情的真相。
「五百万?连今年妈的生日礼物都不够买!」张明辉猛地站起,烟灰撒了一地。
「爸,你到底怎么管理公司的?秦朗凭什么能一夜之间掏空我们?」
张明远冷笑,从窗边转过身来:「说得好像你贡献过什么似的。公司亏损时,谁在澳门一晚输了两千万?谁的跑车每月换一辆?」
他的声音冷静,但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父亲的秘密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中所有不合理的疑团。
「闭嘴!你装什么圣人?」张明辉涨红了脸,青筋暴起。
「谁不知道你在国外藏了小金库?前天VIE架构转移的那笔资金,以为没人知道?」
张世豪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什么VIE架构?什么转移资产?」
「爸,别听他胡说。」张明远脸色一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只是做了风险对冲而己。那是合法的离岸结构,通过开曼群岛的壳公司建立的可变利益实体。」
「重点是现在怎么自救。我们应该立刻去祠堂,检查老爷子留下的东西,或许还有价值。」
当破产危机像照妖镜,照出每个人藏在体面外衣下的自私嘴脸。
林淑华的钻石项链反射着冷光,映照在她苍白的脸上。
林淑华突然哭出声,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锁骨处被钻石硌出的红痕:
「世豪,我嫁给你时,你保证过荣华富贵一辈子!现在呢?我连面子都丢尽了!」
「我的朋友圈里,谁不是住别墅开豪车?李太太昨天还炫耀新买的游艇!」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乎什么面子?」张世豪怒吼,眼角的皱纹在愤怒中扭曲成沟壑。
「剩下的钱要怎么分配?」张明远问道,眼神锐利如鹰隼。
「公司重组需要资金,我应该全权负责。我有计划,有人脉,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凭什么?」张明辉冲上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要撞在一起。
「你连秦朗的一个陷阱都看不出来,还敢要钱?谁知道钱到了你手里会进哪个家族信托?」
「富不过三代,兄弟不过三天啊!」张雯雯突然轻声道,声音轻如耳语,却让客厅瞬间安静。
她手上的太极戒指在此刻发出异常的光芒,仿佛与墙上的家族徽记遥相呼应。
雨水顺着窗框滑落,在地板上汇集成一小滩。
太极图案的阴阳鱼随着屋外闪电的节奏明灭不定,宛如一场无声的警告。
「你们三个,都跟我去祠堂。现在。」张世豪突然站起,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家族的问题,要在家族的地方解决。」
祠堂位于豪宅后院,是一座仿古建筑,供奉着张氏先祖的牌位。
暴雨中,西人撑着伞穿过庭院,踏入这片神圣又压抑的空间。
烛光摇曳,张氏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香炉里的香灰己经冷透。
墙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太极图,黑白两鱼相互环绕,每一条鱼的眼睛是一滴凝固的血色。
张世豪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太极图旁的那本签到簿,上面记录着家族成员每年祭祖的出席情况。
陈默的名字从未出现在簿上,但每年张世豪都会在某个特定日期后补上一笔香火钱。
「在先祖面前,我们把话说清楚。」张世豪站在太极图下,环视三个子女,「这个家,还有救吗?」
祠堂的西壁挂满了家训匾额,每一块匾上的字迹都泛着淡淡的血色,仿佛是用特殊颜料所书。
张世豪的目光在三个子女脸上逡巡,眼中闪过一丝隐秘的恐惧。
他知道,今夜过后,这个家族埋藏多年的秘密将再也无法掩埋。
太极图上的血色眼睛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这场即将开始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