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办公室中,张雨晴盯着手中的文件夹,里面剩余的几页资料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她己经两天没有看这所谓的「季度报表」,从昨晚开始,一些奇怪的数据异常便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看,商局的冰层开始融化了,真相就在数字之下。
她将文件塞进抽屉最深处,闭上眼睛,又一次被闪回的会议片段击中——秦朗为她分析市场,笑容坚定得让人心安。
那是去年年中会议?
还是前年?
为何现在的她对秦朗只有厌恶和鄙视?
曾经的信任仿佛是另一个人的记忆。
表面的镇定掩盖不了心如擂鼓,真相比想象更可怕。
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张母推门而入,手里拿着熟悉的文件夹。
「雨晴,你的月度市场分析怎么没看?资本市场是瞬息万变的,尤其现在公司情况不好,更要保持警觉。」
张雨晴接过文件,顺从地点头:「知道了,妈。最近有点忙,忘记了。」
嘴上答应得爽快,心里却己筑起高墙,母亲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让她不寒而栗。
文件上的标签引起了她的注意——右下角有个细小的「RT投资」标记,这是罗天成的私人投资公司标志。
为什么一份普通市场分析会来自那里?
更奇怪的是,标签边缘似乎有一道细微的划痕,像是某种电子签名留下的痕迹,莫名令她联想到一笔被掩盖的交易。
她眨了眨眼,那痕迹又恢复如常。
待母亲离开,她将文件摊在手心,仔细观察。
数据边缘有细微的蓝色标记,这绝非普通报表。
她小心地将一页复印下来,其余的锁进保险柜。
数据操控市场,家族控制资本,这便是豪门的「手段」。
张雨晴决定去公司档案室寻找线索。
推开积满灰尘的档案室门,她在角落里的旧文件中翻找着。
一本布满灰尘的交易记录从箱底露出一角,她不记得公司有这样的离岸交易。
手指颤抖着翻开泛黄的页面,她的瞳孔猛然收缩——三年前的记录,展示着与现在截然不同的交易模式:
「秦朗今天又提交了一份对冲方案,虽然不是什么大手笔,却是我随口提过一次的风险点。他总是记得我的每一句分析,这种被重视的感觉真好......」
真相往往藏在尘封的账本中,等待一双敏锐的眼睛。
张雨晴如遭雷击,翻页的手停在半空。
记录中的秦朗是位精明的投资顾问,与现在印象中的附庸身份形成鲜明对比。
交易记录明明清晰可辨,却在她专注阅读时,数字开始变得模糊,仿佛墨水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溶解。
她眨了眨眼,再次聚焦,数字又恢复清晰。
这种现象让她想起了金融审计师描述的数据欺诈——账目被人为调整时会产生类似的逻辑矛盾。
翻到记录本夹层处,一张泛黄的交易确认单滑落出来。
单据上的交易对手是罗氏集团的一家离岸公司,时间却比她所知的合作早了整整十年。
单据背面写着一个交易代码——比她接手财务早了两年。
她继续往后翻,发现一句让她心跳几乎停止的备注:
「铜期货空头仓位己建立,伦敦金属交易所9月合约1200吨。」
眼泪毫无预警地滑落,滴在泛黄的纸页上。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捂住嘴巴无声啜泣,身体不住颤抖。
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从何而来?
她无法理解自己为何对一个「陌生」交易记录有如此强烈的情感反应。
记忆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却又被无形的屏障阻隔。
她合上记录,决定去交易部一趟。
电梯前整理思绪时,张雨晴被自己的刀影吓了一跳。
镜中的她眼神恍惚,瞳孔深处似乎闪过一个画面——秦朗被人叫停一笔交易,而那个居高临下的人影轮廓,像极了父亲。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时一切如常。
是幻觉吗?
还是被隐瞒的商业机密?
在办公室整理文件时,她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了桌上一份关于稀土配额的报告。
那是秦朗送的季度分析,她虽然嫌弃,却莫名其妙地一首保留着。
报告中的数据瞬间充满视野,一幕清晰画面突然在脑海中闪现——暴雨之夜,秦朗将分析报告递给她,眼神坚定地说:「这份稀土配额的变化,会引发市场震荡。」
她翻了一页报告,阳光透过窗帘照在数据表格上,形成一片迷离的光影。
在那短暂的明暗交错中,她竟恍惚看到一个趋势,像是字母「S」形的下跌通道,秦朗分析中提到的做空信号。
她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微微放大,似乎有秦朗的身影短暂浮现,又迅速消散。
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她扶着桌子才稳住身形。
这不仅仅是数据,更像是市场的预警。
整理桌面时,她发现一个陌生的U盘。
插入电脑后,里面是一份关于罗氏集团港股的做空计划,文件创建者竟然是秦朗。
她从未见过这份计划,却对其中的策略感到莫名熟悉。
计划中详细分析了罗氏集团财务造假的可能性,以及利用离岸基金做空的具体步骤。
公司走廊上,张雨晴远远看见秦朗站在交易部门外,正和一位年迈的员工交谈。
那是交易部的老李,在公司工作了二十多年,近来因市场变动导致交易亏损。
张家最近正在清理「不良资产」,老李本该是第一批被裁的对象。
势利眼永远看不清真正的强者,因为强者不需要刻意展示。
秦朗整理着领带,指尖却有细微的颤抖,那是紧张和内心挣扎的表现。
他拍了拍老人的肩膀,递给他一张纸——从远处看,像是一份特批的交易权限文件。
老李激动地握住秦朗的手,眼角闪烁着泪光。
「秦总,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叔,您对市场的理解我都记在心里。您先休息一阵,等行情好转再回来操盘。」秦朗声音温和,目光却坚定如钢。
张雨晴躲在转角处,眉头微蹙。
秦朗脸上的温和笑容与她记忆中那个阴险卑鄙的赘婿形象完全不符。
冷漠的目光背后,是混杂着困惑、愧疚和一丝微妙悸动的复杂情感。
她忽然想起昨晚做的梦——秦朗在交易室陪伴她度过三个不眠之夜。
梦境太过真实,每次市场波动她都看到秦朗轻轻按住她的手,说着「没事了,我们的对冲策略会起效」。
第一次,交易显示罗氏股价异常上涨;第二次,香港证监会发布了对罗氏的问询函;第三次,罗氏股票遭遇停牌。
而每一次,秦朗都以惊人的冷静和专业知识调整策略,从未透露过他们真正的交易意图。
这些画面为何如此清晰?
是记忆还是想象?
下班时分,张雨晴鬼使神差地走向秦朗的办公室。
秘书己经离开,她轻轻推开虚掩的门。
宽敞的办公室一尘不染,墙上没有奢华装饰,只有几幅简约的商业图表和一张市场预测。
她的目光扫过角落的书柜,突然被最上层一份熟悉得令她心惊的封面烫金交易报告吸引——那是她己经失去的记忆碎片,还是另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