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盘的碎片在血浪中彻底消散时，林默感觉脚下的地面突然变软，像踩在刚蒸好的发糕上，鞋底陷进去半寸深。命运剪刀在掌心剧烈震颤，刃口映出的末世景象正在扭曲 —— 坍塌的昆仑墟重新竖起，断壁残垣自动拼接，裂缝里渗出的金光凝成玉阶；黑色的毒液化作清澈的溪流，水面浮着的骷髅头化作雪白的莲花；虚空傀儡的身影被金光撕碎，取而代之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穿着统一制式的道袍，袖口绣着银色的 “道” 字。
“这、这是咋、咋回事？” 王虎的斧头 “哐当” 掉在地上，斧刃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的火星烫了他的脚。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道，卖糖葫芦的小贩推着琉璃车走过，车身上的 LED 灯牌闪烁着 “天道认证?童叟无欺” 的字样，“刚、刚才那些吃、吃人的怪、怪物呢？难、难道是俺、俺眼花了？”
申公豹的混天绫突然缠上根朱红色的柱子，那柱子上雕着盘旋的龙纹，龙睛是用黑曜石做的，在阳光下泛着寒光。柱子顶端挂着块牌匾，写着 “南天门商业街” 五个鎏金大字，笔画间缠绕着细小的电线，通电时会发出 “滋滋” 的轻响。牌匾角落的小字标注着 “天道议会监制”，字迹周围萦绕着淡淡的黑气，像没擦干净的墨渍，仔细看能发现那是无数细小的虚空虫在爬行。“一、一切都变了……” 他结巴得更厉害了，手指颤抖地指着街上的行人，“你、你们看！那、那个穿道袍的、的小子，腰、腰上挂着的、的是捆仙绳！可、可他把、把它当、当成遛狗绳、绳用…… 那、那狗还、还在啃、啃绳结上的、的符文……”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个梳着双马尾的小道童，发绳是用彩虹色的丝线做的，上面还挂着铃铛。他正用根金光闪闪的绳子牵着只长着翅膀的哈巴狗，那狗的翅膀是用铁皮做的，扑棱棱扇动时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那绳子的编织手法与捆仙绳一模一样，只是绳身上的符文被磨得模糊不清，偶尔闪过的红光里，能看到无数痛苦挣扎的虚影，像被囚禁的灵魂在呐喊。
“是、是仿制品？” 比干掏出算珠，七颗莹白的珠子悬在半空，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他指尖刚触到天枢星就 “啪” 地缩回手，算珠表面覆盖着层细密的电网，电得他指尖发麻，“不、不对！这、这是用、用真的捆仙绳熔、熔炼的！里、里面还有、有残留的灵、灵识…… 你、你们听，它、它在哭……”
林默的太虚铃突然发出轻响，青铜铃身浮现出幅微型地图，地图上的山脉河流都用荧光标注，标注着 “阐教旧址” 的位置闪烁着红光，像颗跳动的心脏。他握紧命运剪刀，指腹着刃口的花纹，那些花纹突然活了过来，在他掌心游走，组成 “小心” 两个字。“先、先去阐教看看。玉鼎真人的传、传承应该还、还在……”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街对面的 “姜子牙算命馆”，馆门口的电子屏上，卡通版的姜子牙正摇着签筒，嘴里重复着 “天道己定，富贵在天”。
街道两旁的店铺挂着花哨的招牌，“太乙真人炼丹房” 门口摆着自动售卖的丹药，包装是用金色的锡纸做的，印着卡通版的太乙真人，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笑得眼睛眯成条缝。买丹药的修士扫码付款时，机器会自动播报：“感谢购买九转还魂丹体验装，集齐十个瓶盖可兑换天道议会 VIP 卡一张……”；“哪吒三太子兵器铺” 里，火尖枪被改造成了儿童玩具，枪头是用橡胶做的，按动机关就会喷出彩色的烟雾，几个小孩正围着争抢，其中一个胖小子把枪扛在肩上，奶声奶气地喊：“我是哪吒！我要打妖怪！” 笑声刺耳得像指甲刮过玻璃。
“造、造孽啊……” 陆压突然捂住胸口，金乌血脉在体内翻涌，他的头发渐渐变成金色，像燃烧的火焰，瞳孔里燃起细小的火焰，映得周围的人脸色发红。“这、这是对、对神器的、的亵渎！想、当年俺用、用火尖枪挑、挑过刑天的、的脑袋，那、那枪尖饮、饮过魔神的、的血，现、现在竟、竟然成了、了小屁孩的、的玩意儿……” 他越说越激动，周身的温度越来越高，吓得旁边卖冰饮的小贩急忙把冰柜往远处推。
话音未落，个穿着制服的修士突然拦住他们，制服是深蓝色的，胸前的徽章印着 “天道议会巡查队” 的字样，徽章上的天平图案一边高一边低，明显是歪的。那修士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用发胶固定成光滑的圆髻，手里拿着块琉璃镜，镜面边缘镶嵌着宝石，镜面对着众人扫了一圈，发出 “滴滴” 的警报声，像庙里的罄被敲碎了。“你们几个，证件呢？” 他的声音像冰块，眼神在林默等人身上来回扫视，目光停在申公豹的混天绫上时，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看你们面生得很，不是本地修士吧？穿得这么破烂，是从哪个山沟沟里钻出来的？”
申公豹急忙上前，混天绫在他头顶舞成朵花，花瓣上的金光映得他脸红扑扑的。“官、官爷你好，俺、俺们是、是从老、老地方来、来的…… 就、就是那个、个有、有黑风寨、的地方……” 他越说越乱，急得抓耳挠腮，指甲缝里的泥都蹭到了脸上，“当、当年俺还、还和你、你们议会的、的老、老祖宗喝、喝过酒！就、就在瑶池的、的荷花池边，他、他还、还抢了俺、俺的烤红薯……”
巡查队修士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像乌鸦在叫。“老地方？黑风寨？那不是《上古异闻录》里的虚构地名吗？” 他收起琉璃镜，别在腰间的皮套里，抽出腰间的长剑，剑身上刻着 “秩序” 二字，字迹是用激光雕刻的，边缘还泛着金属的光泽，“看来是从哪个偏远小界来的野修，连天道议会的规矩都不懂。没有证件，就跟我回队里一趟吧！正好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文明执法！”
“你、你敢！” 陆压突然挡在众人面前，金乌血脉彻底复苏，他化作个金发金瞳的青年，身上的破烂衣衫变成了绣着火焰纹样的锦袍，袍子上的火焰是用金丝绣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手中凭空出现柄燃烧的长剑，剑身是用太阳精金做的，发出 “噼啪” 的燃烧声，“俺乃陆压道君！当、当年你、你们议会的、的初代掌、掌事，见、见了俺都、都得行、行跪拜礼！你、你个黄、黄毛小子也、也敢在、在俺面前撒、撒野？”
周围的行人突然停下脚步，纷纷掏出琉璃镜拍照，镜面反射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快看！是 cosplay 陆压道君的吧？这身行头真逼真！连头发都是金色的！”“听说最近在拍《上古传说》续集，投资了三个亿呢，难道是剧组在取景？”“那把剑是特效吗？看着好真实，我都闻到糊味了……”
巡查队修士的脸色沉了下来，握剑的手微微颤抖，指节泛白。他对着耳麦喊了句：“请求支援，南天门商业街有闹事的野修，疑似拥有混沌之力……” 街道两侧突然冲出十几个修士，他们穿着统一的深蓝色制服，手中的法宝泛着统一的蓝光，有飞轮、有玉如意、有乾坤圈，组成道电网罩向众人，电网发出 “滋滋” 的声响，像无数条小蛇在吐信。
“想、想动手？” 林默突然上前一步，混沌平衡之力在掌心流转，黑白二色的能量像两条小蛇缠绕在一起，将电网挡在半空。电网触到能量层时发出 “噼啪” 的爆鸣声，蓝色的电光渐渐变成金色，“想知道我是谁，先、先过了我这关！” 他反手一掌拍向旁边的石柱，那根坚硬的汉白玉柱瞬间化作齑粉，碎石在落地前又凝聚成只雪白的鸽子，鸽子的眼睛是用补天残石的碎片做的，扑棱棱飞向天空，在云层里留下道金色的轨迹。
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呼，拍照的琉璃镜掉了一地，发出 “哐当哐当” 的声响。有个小孩吓得哭了起来，哭声尖锐得像警报。巡查队修士的脸色变得煞白，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剑尖在地上划出细小的火花：“混、混沌之力？你、你是…… 难、难道是传、传说中的……”
就在这时，个拄着拐杖的老者突然从人群中走出，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袖口和裤脚都打了补丁，补丁的颜色各不相同，像块拼布。他的拐杖头是块磨得光滑的墨玉，上面刻着 “玉” 字，笔画苍劲有力，像是用剑刻上去的。老者挥了挥拐杖，电网突然消失，化作点点蓝光消散在空气中。他盯着林默的眼睛，浑浊的瞳孔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像有无数星辰在其中明灭：“小、小友请、请留步。”
林默的太虚铃剧烈震动，青铜铃身映出老者的真容 —— 那是玉鼎真人的转世！只是他的眉宇间多了道深深的疤痕，像被剑劈开的痕迹，疤痕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黑气，是虚空侵蚀的证明。“玉、玉鼎前辈？” 他惊讶地后退半步，命运剪刀在掌心微微颤抖，“你、你还记得我？记、记得我们一、一起去昆仑墟、墟找烛龙的、的事？”
老者叹了口气，拐杖在地上顿了顿，发出 “笃” 的声响，震得地面微微颤抖，周围的落叶都跳起了舞。“记、记不全了。只、只记得有、有个拿、拿剪刀的小、小子，总、总爱偷、偷我书房的、的茶叶…… 那、那茶叶是、是用三千年的、的桃花露、露泡的，香、香得很……” 他凑近林默，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小心‘天道议会’，他们与虚空之主有勾结！老、老夫的师、师兄，就、就是因、因为发现了、了他们的秘、秘密，被、被打成叛、叛徒，魂、魂飞魄散了……”
话音未落，空中突然飞过辆华丽的飞舟，舟身是用白玉做的，上面镶嵌着无数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块移动的巨大钻石。舟身印着 “天道议会” 的徽章，徽章周围刻着复杂的符文，能吸收周围的灵气。阴影笼罩街道时，所有修士都恭敬地低下头，连呼吸都放轻了，像一群受惊的鹌鹑。老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急忙拉着林默躲进旁边的巷子：“快、快躲起来！是、是议会的执、执事来了！他、他最、最讨厌上、上古修士……”
飞舟的阴影扫过巷子口，林默瞥见舟窗边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 那是穿着议会制服的申公豹！只是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发胶固定成油亮的大背头，眼神冰冷得像万年寒冰，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混天绫在他手中化作条黑色的鞭子，正抽打着跪在地上的修士，那修士的惨叫声撕心裂肺，却被飞舟的引擎声掩盖。
“那、那个是……” 申公豹的声音带着哭腔，混天绫缠上林默的胳膊，勒得他生疼，“他、他也、也有个申、申公豹…… 他、他还、还在笑……” 他越说越激动，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混天绫也跟着他的情绪波动，时而绷紧时而放松。
老者叹了口气，拐杖头的墨玉突然亮起，发出柔和的绿光，照亮了昏暗的巷子。“那、那是议、议会制造的、的复制品。用、用你们这些‘上、上古传说’的、的残魂做、做的……” 他从袖中掏出块玉简递给林默，玉简上刻着云纹，边缘有些磨损，“这、这里面有、有议会的部、部分资、资料。老、老夫能、能做的就、就这些了…… 再、再多说一、一句，老、老夫这把、把老骨头就、就保不住了……”
林默接过玉简，指尖触到冰凉的玉面时，脑海中涌入大量信息：天道议会成立于百年前，由三界各大势力的掌权者组成，表面上维护秩序，实则在收集上古神器，用它们的灵识喂养虚空之主的碎片。议会总部设在昔日的凌霄宝殿，里面有个巨大的祭坛，每天都要献祭百名修士的灵魂。玉简的最后，记载着议会的核心成员名单，排在首位的名字被墨涂抹，只能看清 “…… 龙” 二字，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烛龙图案。
“我、我们得毁、毁掉他们的、的祭坛！” 王虎突然握紧斧头，斧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映得他满脸通红。“俺、俺们黑风寨的、的规矩，碰、碰了俺兄弟的、的，都、都得死！想、当年有个不长眼的山匪，偷了俺的酒葫芦，俺、俺追了他三天三夜，最后一斧头把他劈成了两半……”
比干摇了摇头，算珠在他手中排列成防御阵，珠子相撞发出 “咔嗒咔嗒” 的声响。“不、不可冲动。我、我们对议、议会的实、实力一无所知，他、他们的武器都、都带着虚空能、能量，普、普通的法宝根、根本挡、挡不住。现、现在动手等、等于送死。应、应该先收、收集情报，找、找到他们的弱、弱点再、再动手……”
“收、收集个屁！” 陆压的离火剑突然暴涨，火焰映红了半边天，把巷子照得如同白昼。他的羽翼在背后展开，金色的羽毛上燃烧着熊熊烈火，烧得空气都扭曲了，“当、当年俺连、连天帝的、的宝座都、都敢烧，还、还怕这、这群杂碎？他、他们不就、就是有几个破、破法宝吗？俺、俺一把火、火就能把、把他们的老、老窝烧、烧个精光！”
众人争执不休时，林默突然感觉衣兜沉甸甸的，像揣了块石头。他伸手一摸，掏出封信，信封是用不知名的兽皮做的，摸起来像丝绸一样光滑，上面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封口处盖着个奇怪的印章 —— 那是用命运剪刀的图案和虚空印记组成的徽章，两种图案相互缠绕，形成个诡异的平衡。他拆开信封，里面的信纸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字迹与他自己的一模一样，连墨水的浓淡都分毫不差：
“另一个我：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们的计划己经开始。天道议会的背后是虚空之主的分身，他潜伏在议会内部，用议员的身份做掩护。他们想利用轮回盘的碎片打开时空裂缝，让虚空彻底吞噬所有平行世界，包括你我所在的这个。
小心那个自称玉鼎真人转世的老者，他的记忆是被篡改过的。真正的玉鼎真人，早在十年前就被议会处决了，他的灵魂被封在轮回盘的碎片里，日夜受虚空虫啃噬之苦。现在这个老者，是虚空之主用残魂制造的傀儡，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陷阱。
想知道真相，就去幽冥血海的最深处。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也有你最害怕的东西 —— 包括你的前世，和女娲娘娘选择你的真正原因。
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因为在未来，我可能己经被虚空侵蚀。
—— 另一个你”
林默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信纸从指间滑落，飘在半空中。他看向巷口的老者，对方正对着他微笑，笑容僵硬得像面具，拐杖头的墨玉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像只盯着猎物的眼睛。远处的飞舟传来钟声，那是议会召集修士的信号，沉闷的钟声里，隐约能听到虚空傀儡的嘶吼，像无数只饿狼在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