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变态

2025-08-20 3857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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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西、盛夏的公交车像个密不透风的铁罐头,汗味和劣质香水味混在一起,熏得人头晕。林晓梅从老家回来办事,挤在后门附近,手里紧紧攥着帆布包——里面是给丫丫带的核桃酥。

车到站,上来个穿迷彩裤的男人,眼神首勾勾的,扫过车厢里的女人时,带着种让人不舒服的黏腻。他挤到晓梅旁边,故意往她身上靠,晓梅往旁边躲了躲,他又贴了上来。

“麻烦让让。”晓梅皱着眉说。

男人没动,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晓梅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吓得差点叫出声——男人的手正伸进裤裆,动作肆无忌惮。

她慌忙往前挤,想离他远点,可车厢太挤,根本挪不动。男人跟了过来,呼吸喷在她颈窝里,带着股馊味。突然,他猛地往她裙子上一蹭,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在布料上。

晓梅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她尖叫着推开男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干什么!”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男人却一脸无所谓,甚至带着点挑衅的笑:“叫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有女人尖叫着躲开,有男人皱着眉骂了句“变态”,却没人敢上前。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喊了句“要吵架下去吵,别耽误开车”,脚下却没停车,公交车继续往前开,像什么都没发生。

晓梅的脸白得像纸,裙子上的污渍刺得人眼睛疼。她想报警,却发现手机在刚才的推搡中掉在了地上,屏幕碎成了蛛网。旁边有个大妈悄悄递过来一包纸巾,低声说:“姑娘,快擦擦,别跟这种人置气。”

“置气?”晓梅的眼泪掉了下来,“他耍流氓啊!”

“这种人就是疯子,”大妈叹了口气,“上次我在3路车上也遇见过,报警了也没用,人家说没证据……”

车到站,男人大摇大摆地挤下车,临走前还回头冲晓梅笑了笑,那笑容里的恶意像毒蛇的信子。晓梅看着他消失在人群里,浑身的血液都像冻住了。

她提前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裙子上洗不掉的污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想起在村里教孩子们读书时,那些清澈的眼睛,那些响亮的“老师好”,突然觉得眼前的城市陌生得可怕。

二十五、晓梅把这事告诉李建国时,声音还在抖。赵秀兰听得眼圈发红,拿出自己的裙子给她换:“这畜生!怎么不去死!”

“现在这种事越来越多了,”李建国蹲在地上,狠狠砸了下修鞋箱,“前几天老张头说,他在菜市场看见个男的,光天化日之下就对着卖菜的姑娘露身子,被人打了一顿,警察来了也只能教育几句。”

“就没人管管吗?”晓梅攥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

“管?怎么管?”李建国叹了口气,“抓进去最多拘留几天,放出来还不是照样犯?有些人为了出名,故意在人多的地方干这种事,你越骂他,他越得意。”

这话像根刺,扎得晓梅心里发疼。她想起刚才公交车上那些冷漠的眼神,想起司机那句“别耽误开车”,突然明白,纵容罪恶的,除了作恶的人,还有那些沉默的旁观者。

事情很快在巷子里传开了。有女人说,前几天在商场试衣间,有人从门缝里塞进来带的纸巾;有姑娘说,晚上下班回家,总感觉有人跟着,回头却看不见人。

“现在的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王建军的媳妇拍着桌子骂,“穿得少点就被当成骚,正经走路也能被骚扰,这日子没法过了!”

赵秀兰把超市的营业时间改了,下午五点就关门,说什么也不让丫丫一个人出门。“以前觉得严打之后就好了,”她忧心忡忡地说,“现在看来,这些脏东西就像野草,拔了又长。”

李建国却觉得不对劲。他修鞋时听人闲聊,说最近网上有群人,专门交流怎么在公共场合“发泄”,还把过程拍下来传到网上,互相攀比谁的“胆子大”。

“他们说这叫‘狩猎’,”一个年轻的小伙说得眉飞色舞,“能刺激肾上腺素……”

“刺激你妈!”李建国把手里的锤子往地上一扔,吓得小伙一哆嗦,“那是犯罪!是欺负人!”

小伙撇撇嘴,嘟囔着“老古董”走了。李建国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压着块铅。他想起晓梅裙子上的污渍,想起那些被骚扰的女人,突然意识到,这己经不是简单的“流氓行为”,而是一群人在恶意践踏道德和法律的底线。

二十六、真正的爆发点,是丫丫差点出事。

那天赵秀兰感冒了,让丫丫去隔壁超市买包感冒药。就在巷口的拐角,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突然拦住丫丫,拉开了裤子拉链。丫丫吓得尖叫,转身就跑,男人在后面追,嘴里还喊着“别怕,叔叔给你看个好东西”。

幸好李建国修鞋时总往巷口看,听见尖叫就冲了过去,一锤子砸在男人胳膊上。男人疼得嗷嗷叫,被赶过来的邻居按住,打得鼻青脸肿。

“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李建国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锤子还在抖。

男人被警察带走时,嘴里还胡言乱语:“我没干什么……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这事彻底激怒了所有人。家长们自发组织起来,拿着棍子在巷子里巡逻,晚上十点后,只要看见陌生男人,就上前盘问。有个男人因为在小区门口徘徊太久,被当成变态打了一顿,后来才知道是来走亲戚的,大家赔了钱,却没人觉得后悔。

“宁可错打,不能放过!”王建军的媳妇红着眼说,“万一真是坏人,伤了孩子怎么办?”

李建国把这事反映给了社区民警,民警也很无奈:“我们加派了巡逻,可这种事太隐蔽,抓现行太难。而且有些人精神有问题,抓了也没法判刑……”

“精神有问题就能祸害别人?”李建国反问,“那我们这些正常人,就该受着?”

他的话传到了公安局长耳朵里。局长看着最近的报案记录——公交车上的猥亵、商场里的暴露、针对孩子的骚扰,半个月内就有十几起,受害者从十几岁的学生到五十多岁的大妈,无一幸免。

“这是在挑战我们的执法底线,也是在挑战社会的公序良俗!”局长在会议上拍了桌子,“从今天起,所有公交车、商场、学校周边,增加监控密度,安排便衣警察巡逻,只要抓到现行,一律从重处理!”

这次的整治比以往更细致。公交车上安装了更清晰的摄像头,司机和乘务员接受了培训,遇到骚扰事件必须立即停车报警;商场里增加了保安巡逻,试衣间装了反窥镜;学校周边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放学时段还有警察护送。

那个在公交车上骚扰晓梅的迷彩裤男人,被便衣警察在另一条线路上抓到,从他手机里搜出了大量在公共场合偷拍的视频,还有他和同伙的聊天记录,里面全是炫耀和教唆的内容。

“我们就是想看看,那些女人害怕的样子,”他在审讯室里交代,“觉得特刺激……”

最终,他因猥亵罪和寻衅滋事罪被判了三年。判决结果在社区公告栏里贴出来那天,围了很多人,有人拍手叫好,有人红着眼圈说:“早该这么判了!”

二十七、秋老虎退去的时候,巷子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些。公交车上再没人敢胡来,有次一个男人想摸旁边姑娘的手,被旁边的大爷一脚踹了过去:“敢动歪心思,我打断你的手!”

商场里的保安巡逻更勤了,有个穿短裙的姑娘说:“现在敢一个人逛到天黑了,以前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

丫丫又能自己出门买东西了,赵秀兰给她挂了个小哨子:“有人欺负你,就使劲吹。”

李建国的修鞋摊前,多了个“防骚扰”的宣传牌,上面写着遇到骚扰该怎么办,还有报警电话。晓梅把村里的事安排好,暂时留在了城里,帮着赵秀兰打理超市,闲下来就去社区做志愿者,教女人们怎么保护自己。

“遇到骚扰,一定要大声反抗,”她在讲座上说,“不要怕,错的不是我们,是那些坏人。”

有个曾经被骚扰后不敢声张的大妈,红着眼圈说:“以前总觉得丢人,现在才知道,越是沉默,那些人才越嚣张。”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被鉴定出确实有精神问题,但因为有伤害儿童的倾向,被强制送进了精神病院,他的家人也签了保证书,再也不会让他单独出门。

迷彩裤男人的同伙也被一一抓获,他们建立的聊天群被查封,相关的视频和图片被全网清理。有个刚满十八岁的小伙子,因为在群里发布教唆信息,被判了缓刑,他父母来给受害者道歉,哭着说:“是我们没教好,让他学坏了……”

李建国看着巷口的宣传栏,上面贴着新的标语:“对性骚扰说不,让罪恶无处遁形。”阳光照在字上,红得刺眼,却也暖得踏实。

他拿起一只修好的女式皮鞋,鞋跟有点歪,是个被骚扰时崴了脚的姑娘送来修的。他小心翼翼地把鞋跟钉牢,像在修补一件珍贵的宝贝。

晓梅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茶:“李叔,我明天回村里了。”

“不再多待几天?”李建国抬头问。

“不了,孩子们等着我上课呢,”晓梅笑了笑,“我跟他们说,城里的坏人被警察叔叔抓走了,以后不管在哪里,都要勇敢保护自己。”

李建国点点头,把修好的皮鞋递给她:“路上小心。”

晓梅接过鞋,转身往车站走。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踏实的路。李建国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人——有笑着聊天的女人,有打闹的孩子,有认真工作的男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久违的松弛。

他知道,彻底根除罪恶很难,就像修鞋,总有新的磨损。但只要大家都不再沉默,都愿意站出来说“不”,那些阴暗的角落就会被照亮,那些肮脏的心思就无处遁形。

风从巷口吹过,带着点桂花香。李建国拿起锥子,继续缝补手里的鞋,针脚穿过皮革,发出轻微的声响,像在诉说着一个道理:生活或许有褶皱,但只要用心抚平,总能恢复原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