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被晨雾浸得发潮,米白色的布料上印着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树影。陈默睁开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未散的困意,视线聚焦处,是沈砚的侧脸。
这人还没醒透,眉头微蹙着,像是还在跟梦里的项目数据较劲。昨晚的记忆碎成一片一片:会议室里被反复涂改的方案、沈砚把咖啡杯重重墩在桌上时溅出的褐色液滴、争执到最后两人同时沉默,他忽然注意到沈砚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线,露出一小片锁骨的皮肤。
“醒了?”沈砚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偏过头来。晨光刚好落在他眼底,把那点总是带着锐气的黑,晕成了温润的琥珀色。
陈默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床单上的褶皱:“昨天那个项目,我想了想,对方的核心诉求可能不是成本,是风险控制。”
沈砚挑眉,撑起上半身,被子滑落露出线条分明的肩膀,晨光在他皮肤上流淌,像镀了层薄金:“你是说,他们更在意落地周期里的不可控因素?”
“对,”陈默坐起身,后背抵着床头,“他们上次提过,上一个合作方因为供应链问题拖了三个月,违约金赔了不少,但市场窗口期错过了。”他顿了顿,视线落在沈砚敞开的领口,“所以我们的洽谈方向得从‘性价比’转向‘稳定性’,把我们的应急方案往前放。”
沈砚点头,伸手抓过床头柜上的笔记本——昨晚两人聊到太晚,首接把本子带进了卧室。他翻到空白页,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格外清晰:“应急方案里,备选供应商的资质得再强化,把他们近三年的履约率标出来。还有,我们的项目组驻场时间可以延长,这部分成本我们自己消化,作为附加保障。”
“这个思路可行,”陈默凑过去看他写的字,沈砚的字跟他的人一样,笔锋凌厉,却带着说不出的好看,“另外,他们那个副总,上次吃饭时总提行业政策变动,可能担心合规性。我们得把政策解读部分做厚,附上权威机构的背书。”
沈砚的笔尖顿了顿,侧头看他。两人的距离不过几厘米,陈默能闻到他发间淡淡的雪松味,混着一点清晨的潮气。昨晚那些被工作压下去的悸动,像藤蔓一样悄悄缠了上来。
“你怎么想到的?”沈砚的呼吸拂在他脸颊上,带着点薄荷的清爽。
“上次跟他敬酒时,他手机屏保是行业报的电子版,头版就是政策解读,”陈默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喉结动了动,“细节决定成败,沈总监不是常说吗?”
沈砚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手臂传过来:“陈经理观察得够仔细。”他放下笔,手指轻轻捏了捏陈默的耳垂,“那,作为奖励?”
话音未落,陈默己经倾身吻了上去。
不同于昨晚带着试探的轻啄,这次的吻来得又急又深。沈砚的手很快环上他的腰,力道比想象中更紧,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将他往怀里带。陈默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划过自己后背时,带起一阵战栗。
“等等,”陈默喘着气推开他一点,指尖抵在他胸口,“方案还没……”
“方案不急,”沈砚咬住他的下唇,声音含糊,“先处理‘突发状况’。”
他翻身将陈默压在身下,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两人交缠的身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默能感觉到沈砚手臂肌肉的起伏,是常年握笔和偶尔去健身房练出的紧实——上次看他搬资料箱,就是这双手,轻松提起半人高的箱子,青筋在小臂上微微凸起。
此刻,这双手正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解开他睡衣的纽扣。指尖划过肋骨时,陈默忍不住颤了一下,沈砚低笑,吻顺着他的脖颈往下,落在锁骨凹陷处,轻轻咬了一口。
“昨天在会议室,”陈默的声音带着气音,指尖插入沈砚的发间,“你说我那个风险评估表做得太保守,其实……”
“其实是我错了,”沈砚抬头看他,眼底带着笑意,“你的保守,刚好能补我的冒进。”他吻了吻陈默的鼻尖,“就像现在,你动得再厉害,我也能稳住。”
陈默被他逗笑,偏过头去吻他的喉结,听到沈砚倒抽一口气的声音。阳光越来越亮,把房间里的尘埃照得无所遁形,像无数细小的金色羽毛,在空气里轻轻浮动。
沈砚的动作渐渐快起来,陈默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汗水顺着脖颈滑落,滴在他胸口,像滚烫的星子。他抬手抓住沈砚的肩膀,指腹陷进对方紧实的肌肉里,听着两人交叠的喘息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上次你说,”陈默喘息着,指尖划过沈砚的后背,“项目组驻场人选还没定?”
沈砚的吻落在他的肋骨上,声音带着点含糊:“定了,我去。”他抬起头,眼底带着点认真,“你坐镇后方,我在前线,这样最稳。”
陈默笑了,伸手抚过他的脸颊,指腹擦过他汗湿的鬓角:“怕你跟对方起冲突。”
“不会,”沈砚吻了吻他的掌心,“有你给的方案兜底,我心里有数。”
他的动作又慢了下来,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陈默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像沉溺在一片温暖的海里,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是沈砚越来越重的呼吸,也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趴在他胸口,两人都在大口喘气。晨光己经铺满了整个房间,远处传来早高峰的车流声,隐约还有楼下早餐摊的叫卖声。
“方案的补充部分,”沈砚的声音闷闷的,“下午回公司,我们分工做?”
“好,”陈默摸着他的头发,指尖穿过发丝,“你做应急方案的供应商资质,我来整理政策解读。”
沈砚嗯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再躺会儿,离上班还有两个小时。”
陈默点头,侧过身抱住他。沈砚的后背贴着他的胸口,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心跳,跟自己的频率慢慢重合。他忽然觉得,工作和感情,或许从来都不是对立面。就像他们争论时的针锋相对,和此刻的亲密无间,其实都是因为在意——在意那个项目,更在意身边这个人。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墙上投下移动的光斑。沈砚的呼吸渐渐平稳,陈默却没了睡意,只是抱着他,听着窗外的喧嚣一点点热闹起来。
他想起昨晚在会议室,沈砚为了找一份旧合同,蹲在文件柜前翻找,衬衫后背绷紧的线条,和此刻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莫名地重合在一起。那时只觉得这人工作起来太拼,此刻却觉得,这样认真的他,这样放松的他,都让人移不开眼。
“沈砚,”陈默轻声开口,“下次项目庆功,去吃那家你说的私房菜?”
沈砚在他怀里动了动,声音带着点困意:“好,点你爱吃的松鼠鳜鱼。”
陈默笑了,收紧手臂。阳光越来越暖,把两人包裹在一片温柔里,像一个被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秘密,带着晨光的温度,和说不出的甜。
或许最好的合作,就是这样吧。既能在会议室里为一个数据争得面红耳赤,也能在晨光里,用最坦诚的姿态,规划着同一个项目,同一段未来。那些关于工作的讨论,和此刻的沉沦,都成了彼此羁绊里,不可或缺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