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林昭的办公室里灯光冷白。
白板上“刘大奎—老黄—神秘人？—恒科集团？” 的连线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张正等待填补的拼图。
林昭环抱双臂站在白板前，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臂弯，目光盯在“恒科集团？” 那几个字上，眼底寒芒未散。
沈承州背对着她站在窗前，视线投向窗外沉沉的暮色，城市的霓虹在他眼底碎成模糊的光圈。
他语速平稳，条理清晰：“老路，查一下双峰托运站的调度老黄——黄维民。我要他的底细，名下资产异动、近半年银行流水、亲属财务状况、不良嗜好——赌、毒、高利贷？社会关系网里有没有沾灰带黑的人物。重点查6月中旬前后，其行踪轨迹，越细越好。”
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查他或者双峰托运站，近期有没有和‘恒科集团’或其关联公司有过非公开的、不寻常的业务往来。任何蛛丝马迹，哪怕是传闻，都帮我留意。”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应答声，他最后叮嘱：“好，谨慎行事，安全第一。等你消息。”
通话结束。
办公室陷入更深的寂静，空调低微的嗡鸣，被无限放大，声音格外分明。
沈承州缓缓转过身，手机滑入西裤口袋。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他的目光落在林昭紧绷的侧影上。
“老路办事稳当，干这行十几年了，知道深浅。” 他开口打破沉默，“但这种线头牵扯太多，急不得，他说需要时间。”
林昭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声音有些干涩：“明白。”
沈承州向前走了两步，停在办公桌旁，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边缘， 补充道：“我会再想办法，探探刘大奎资金流的缝隙。”
话音刚落，他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锐利，“林昭——”
林昭闻声抬眼，西目骤然相对。
沈承州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地问道：“关于那封警告信…你…”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死她的眼睛，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波动，“确定，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空气瞬间凝滞。
林昭的瞳孔猛地一缩，她清晰地看到沈承州眼底的审视！
她强迫自己维持表面的平静，指尖狠狠掐进掌心，尖锐的刺痛让她保持着清醒。
“沈律，” 她开口时，声音竭力压着颤抖，却还是泄露了一丝颤抖的尾音，“我反复核查过所有记录，也…努力回忆过。关于那封信，我现在，确实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线索，也没有任何记忆被触发。” 她迎着他的目光，语气里带着近乎执拗的坦诚，却在眼底筑起一道无形的高墙。
沈承州没有立刻说话。他看着她强装的镇定，看着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闪躲，那不该属于一个 “失忆” 的旁观者。
他微微眯起眼，向前又逼近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到不足一臂，呼吸几乎能拂到她的额角，压迫感陡然巨增。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穿透伪装的力度：“嗯，那第一次见面呢？”
他紧紧盯着她的瞳孔，那目光仿佛要将她层层剥开，首抵灵魂深处，“在你办公室，你第一次见到我…如同见鬼…林昭，为什么？或者说…你隐瞒了我什么？还是…有别的不能言说的理由？”
林昭的呼吸骤然停滞。
沈承州的问题如此首接，如此犀利，如同利箭精准地射向她灵魂最深处的秘密。
一阵眩晕般的恐慌袭来，眼前甚至短暂地发黑。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带着颤抖：“… 沈律多虑了。当务之急，是找出害死戴仙儿小姐的真凶。其他的，不重要。”
沈承州微微勾起唇角，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毫无温度，“没关系。你可以选择沉默。”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沉淀为一丝不容动摇的决心——仙儿的死因，连同她的秘密，自己会一点点挖出来。来日方长，他有的是耐心。
他没有再追问，转身的动作却带着无声的宣告。
两人再次隔着几步的距离，目光交汇。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张力与较量。
夜色，正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无声地浸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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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穿过天枢律所的玻璃幕墙，在光洁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
城市在脚下苏醒，环线早高峰车流如织，漫上来的引擎嗡鸣与律所内渐次响起的键盘敲击声、文件翻动的沙沙声交织，形成奇异的共鸣。
沈承州刚在办公椅上坐稳，指尖还没触到桌面那杯升腾着袅袅热气的咖啡，手机便急促地震动起来，打破了晨间的安静。
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他英挺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紧——苏晓，戴仙儿那位总爱扎着高马尾、笑起来脸颊会浮现两个浅浅梨涡的表妹。
他迅速接起，声音低沉：“晓晓？”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压抑不住的的啜泣，断断续续的话语裹挟着浓重的鼻音，“…承州哥…我妈…彻底魔怔了…她把我锁在家里…还扣着我的身份证，我现在躲在我爸这边，… 可我怕她找过来，我要起诉她。我不能再被她困住了… 我还要去考试…” 苏晓的情绪显然己临近崩溃边缘。
沈承州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收紧，声音刻意放缓，带着安抚：“晓晓别急，慢慢说，我在听…”
几乎是同一时间，林昭办公室的座机也急促地响起。
听筒里传来林正平带着些许疲惫的沉哑声音：“昭昭，有个急活，AI歌曲侵权纠纷，资料刚发你邮箱。涉及上游创作者、中间 AI 公司，还有AI一键生成者，和下游播放平台，明早就得给初步意见，接不接？” 背景音隐约能听见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林昭还没来得及接口，林正平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这案子涉及恒科，所里其他人怕是不太愿意接。”
林昭握着听筒的手指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锐光，随即回道：“知道了，我马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