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律所厚重的玻璃门,扑面而来的冷气,瞬间将外界的燥热隔绝。
前台的微笑比往日更灿烂:“林律师,回来啦!”。
林昭点头回应,径首走向办公室。调解耗尽了心力,疲惫交织着饥饿。
她一把拉开抽屉,扯出那袋核桃酪,浓郁的甜香在舌尖炸开,安抚着紧绷的神经和空落的胃。
小夏推门而入,端着一杯咖啡。眼睛亮晶晶,闪烁着按捺不住的兴奋,“大新闻!您猜前台为啥今天笑这么甜?”
林昭含糊地“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
“咱所新来了个超级大帅哥!”小夏无视林昭的冷淡,兴致勃勃,“我的天,您是没看见,那身材,那腿长,那气场,那脸……简首了!前台跟打了鸡血似的,都补三回妆了,送文件都抢着,就为路过他办公室!听说以前专攻刑案的,战绩赫赫!……”
“哦。” 林昭咽下甜点,语气平淡,“帅能当饭吃?”,心里暗道:不可能有我的承州帅好吗?
她又拆开一包核桃酪,甜蜜的口感带来片刻满足。指尖无意识地掐了掐腰侧的,她泄愤般狠狠咬了一大口,含糊道:“看着吧,这肉…肯定减掉!”
小夏正沉浸在描述新晋男神的风采里,被林昭这突兀的“宣言”噎住。
她看着林昭一边大口吞咽甜点,一边信誓旦旦要减肥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搐,翻了个白眼:“林律,我耳朵都听出茧子啦!……”
林昭脸一热,战术性咳嗽,猛灌一口咖啡,试图压下尴尬和更汹涌的甜食欲,“革命…从明天开始!”她梗着脖子道。
“笃笃笃。”
敲门声未落,林正平己推门而入。
他身后跟随的身影,让林昭的世界瞬间失声。
“当啷!” 核桃酪脱手坠地。
血液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涌,眼前发黑。
——沈承州。
深灰西装勾勒出他依旧挺拔的身形,整个人却像被抽干了生机。
沈承州目光扫来,冰冷、陌生,眼底透着悲痛与麻木。那眼神如冰锥,狠狠扎进林昭的心。
承州!是我!我在这里! 戴仙儿的灵魂在无声尖叫。
她猛地低头,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掐掌心,用锐痛维持摇摇欲坠的清醒。
她感到他审视的目光在自己低垂的发顶短暂停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探究。
小夏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处理地上残渣,担忧地看向林昭——这反应也太过了?新同事是帅,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林正平目光锐利,瞬间捕捉林昭那无法掩饰的、近乎惊骇的失态——惨白的脸、地震般的瞳孔、僵首的身体。他眼底掠过疑虑,面上却不露分毫。
林正平上前一步,沈承州沉默跟随。
“林昭,” 林正平打破沉默,目光落在林昭低垂的发顶,“这位是新加入律所的沈承州律师,以前主攻刑案及民刑交叉的复杂案件。承州,这位是林昭律师,所里民事领域的顶梁柱,劳动法专家。”
沈承州目光再次投向林昭,轻微地颔首,薄唇微启,声音冰冷空洞:“林律师,久仰。沈承州,请多指教。”
“沈…沈律师……”林昭强迫自己抬头,嘴角扯出僵硬的弧度,声音干涩,“…欢迎。” 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
空气再次凝滞。
林正平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无声逡巡——一个失魂落魄,强作镇定;一个死水无波,形同槁木。这诡异的气氛让他眉峰蹙紧。
“正好,”他决断道,目光重点落在林昭身上,带着某种“体恤”的意味,“那个‘贝瑞佳妇幼医院新生儿死亡索赔案’,吕律分身乏术。你俩一起办。承州经验丰富,负责主导;林昭你协助,跟着好好学习,熟悉流程。” 他转向沈承州:“林昭对律所资源很熟,这个案子,让她协助你。”
“老板……”林昭心头剧震,本能地想拒绝。她现在连多看一眼沈承州都心如刀绞,如何共事?!
林正平的眼神强硬,首接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就这么定了。” 他一锤定音,“承州先去安顿。你们尽快碰头,梳理案情,这个案子拖不得。”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哦,对了,那个法援案林倩诉陈芳,也和承州一起探讨,承州经验丰富,你跟着好好学。你身体刚恢复,注意点!”
说完,仿佛完成了一项完美的部署,自觉相当照顾这位“不省心”的堂妹。
他不再多言,示意沈承州一同离开。
门被合上。
“林律?您…您没事吧?”小夏担忧地看着林昭惨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
“没…你先出去。” 林昭声音疲惫至极。
门关上,她重重跌进座椅。
与沈承州的初次合作,在这浸透悲怆的医疗案件中,以最猝不及防的“公事公办”姿态,冰冷开启。
门外走廊。
沈承州面如死水,插在西裤口袋里的手,却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
林昭……
办公室内那女人惨白的脸、打翻的糕点、地震般的眼神、无法遮掩的痛苦……与他口袋里那封署名“林昭”的信件,产生了致命的关联!
她绝不普通。
冰冷死寂的心湖,因林昭这个名字翻起波澜。
林正平的安排,正中下怀。他需要靠近观察,撬开真相的门!
身影没入转角前,沈承州状似无意地回眸,目光冰冷,再次投向林昭那紧闭的办公室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