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温馨家园”社区活动中心。
天枢律所普法宣讲台前,己经围了一圈人,多是捏着手册或宣传单的老人,眼神期待又忧虑。
林昭面无表情的呆坐着,眼神疏离。她机械地翻着《老年人防诈骗手册》和《遗嘱继承简易图解》,排斥感盘踞心头,心里腹诽,‘打印些手册,说些老人未必听懂的术语,拍几张照片交差…能改变什么?
小夏和实习生们忙碌准备着。
林昭目光随意地扫过儿童区,忽然顿住了 。
一个穿工作服的身影被孩子们簇拥。
“李老师!快看!”小男孩举着纸杯机器人喊道。
那身影抬头,脸上绽开带着汗水的灿烂笑容!
——是李明!
林昭猛然睁大眼睛,眼前的李明,与恒科时的茫然绝望判若两人!
此刻他眼中闪烁着专注明亮的光。
“太棒了!小虎是小发明家!”李明的声音清晰传来,“光敏电阻角度再调一点,追光更灵敏!来,老师教你……” 他动作麻利又温柔。
林昭怔住了。她看着那个角落。
李明迅速被其他人包围:老爷爷求助如何视频通话,工作人员喊着机器“故障”,老阿姨询问手机如何缴费……他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脸上却始终挂着真诚的笑容,他一一回应:“王姐别急!待会儿去弄!”“刘阿姨,过会儿演示,包教包会!”
一股暖流夹杂着强烈震撼,猝不及防撞进林昭心底。
看着李明被需要、被信赖,被称为“李老师”、“李师傅”,看着他眼中失而复得的尊严和生命力……
——法律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帮助这个人的改变了人生轨迹。
这一刻,冰冷的法律有了沉甸甸的分量。
胸腔翻涌着复杂情绪:欣慰、敬佩、羞愧,还有一丝被打动的柔软。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将这些情绪和眼前的景象都吸入肺腑。
她眼底的疏离褪去,主动走向小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赫:“宣讲单给我,我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宣讲环节,林昭站上讲台,目光扫过人群,落在角落里正调试电视的李明身上。他专注的侧脸在阳光里格外清晰。
“大家好。今天咱们不讲法条,聊聊身边事:大妈们关心的财产安排,大爷们担心的骗局,怎么识别‘保健品’骗局、‘高息理财’陷阱?……” 她的语气生动,结合曾经的表演功底,讲诉真实案例:“有些人啊,先送你几个鸡蛋、一袋挂面(免费小礼物),把你哄过去,然后就开始给你推销东西,这就跟钓鱼一样,那点小礼物就是‘鱼饵’!……”
角落里的李明抬头,恰好与林昭目光相遇。
林昭没有移开,对他微微颔首。李明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
宣讲结束。
林昭处理完最后一个咨询,收拾东西。
“林律师!”一个带着欣喜和紧张的声音响起。
林昭回头。李明拿着小扳手走来。
“李工……该叫李老师了。” 林昭微笑伸手,“还习惯吗?”
李明用力擦手,小心握住:“习惯!特别好!林律师,真的……特别感谢您和宋主任!要不是……”
“是你自己把握了机会,证明了价值。” 林昭打断,语气真诚,“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高兴。”
这场“普法”意外地,让她看到了法律之外更珍贵的东西——人的韧性与新生。
李明憨笑挠头,感激与满足之情溢于言表。
林昭最后看了眼活动中心:阳光洒入,孩子嬉闹,老人聊天,李明被大妈拉去教手机……这幅寻常又鲜活画面,印刻在她心底下。
她挺首背脊,拎起文件袋,脚步轻快。原来守护这样的“烟火气”,似乎……也不赖。
走出大门,阳光照在身上,林昭下意识捏了捏腰侧的。这一次,心里没了往日的嫌弃与沮丧,反倒漾起一种奇异的平静。
“嗯……明天开始减肥。”念头依旧冒了出来,却少了嫌弃,多了份对 “健康” 的认真。她忍不住想象小夏听见这话时,一定会翻个大大的白眼,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周六下午,婚房死寂。
沈承州游魂般在狼藉中移动,麻木地收拾着。
就在他清理玄关快件时,一个不起眼的快递信封滑了出来。收件人——戴仙儿。寄件人处清晰地印着:天枢律师事务所——林昭。
林昭?天枢的律师?她为什么会寄信给仙儿?没听仙儿提过?
沈承州的心脏猛地一缩,撕开了这封戴仙儿未能打开的信。
信纸展开,林昭的字迹映入眼帘:
仙儿:
展信安。
我是林昭。这封信可能会让你非常意外,甚至难以置信。但请相信我。
我从父亲那知晓你的存在。我很震惊,很复杂的感受……。
然而,在试图了解你的过程中,我注意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情况:似乎有人(初步判断可能与恒科集团,特别的核心人物有关)在对你进行异常的调查和监视。这绝非普通商业行为,其目的和手段都让我感到担忧。
出于安全的考虑,电话或邮件沟通都不够稳妥。我们需要当面详谈。这关乎你目前可能面临的危险。
务必于6月27日(本周五)下午1点,到新程咖啡厅(滨江路店,靠窗第三个卡座)与我见面。 我会提前到达等你。请务必前来,这非常重要。
期待与你见面。请小心。
林昭
6月25日
短短几行字,沈承州却反复看了数遍,每个字都像冰针扎进心里。仙儿有危险?恒科集团吗?是工作原因?林昭这封信透露着急迫的警告……
可惜仙儿没注意到这封信。
仙儿的死……真的只是一场纯粹的意外吗?还是…… … 一个晦暗的念头,让他浑身冰冷。
他死死攥着那信纸,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傍晚,赵启明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着“沈承州”。
“启明,” 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依旧,却多了决绝,“天枢那边,我去。”
赵启明心头一松,随即又因对方语气而微微一怔:“好!太好了!周一早上十点半,首接来我办公室办!欢迎,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