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暖金色的余晖慵懒地流淌在李家大宅连绵的飞檐斗拱上，将精致的雕花染上一层朦胧的光晕。李然与李静并肩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回廊下，脚步声在静谧的空气中轻轻回荡。
方才的玩笑话带来的轻松气氛渐渐沉淀。李然脸上的笑意收敛，侧头看向身旁的三姐，想了想开口问：“三姐，你对咱们越国...了解得多吗？能跟我细说说么？”
李静指尖轻拂袖上绣的木槿花纹，笑意渐敛，目色沉静，她望着远处灯笼次第亮起，“咱们临原城所在的边境七城，你应该是清楚的。国都玉京城，连带其周围十数城，那是宇文皇族的根基所在，真正的禁脔之地，也是皇室为何还能维持住越国的底气。”
她有意放慢了脚步，等一个捧着账册匆匆而过的执事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继续低声道：“现在宇文家虽然己经有些控制不了江南江北的广袤山河，但玉京周遭百十里内，却依然固若金汤。”
说话间，两人转入一条紫藤花架遮蔽的巷弄，木香混着晚露气息袭来。李静忽然停下脚步，倚在一根爬满青苔的石柱旁。“至于其他大城小镇，表面上嘛，自然还是尊着越国正朔，奉宇文家为主。”她抬手，信手折下一小段垂落的紫藤嫩枝，在掌心随意地绕成一个圈，声音里添了几分凝重，“可实际上呢？早就是各立山头，自扫门前雪了。西南那些深山里的大小部族，更是自成一体，朝廷的律令？嘿，你懂得？”
她脚尖随意地踢开一颗挡路的碎石子，惊得墙角两只蟋蟀“唧”地一声跳开，隐入黑暗。
“那这么说...越国早就名存实亡，一盘散沙了？”李然听得眉头紧锁，这局面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话也不能说。”李静见状轻轻摇头，将那绕成圈的紫藤枝弹开，目光投向小径尽头更深的夜色，“这些圈子，真到了生死存亡、外敌大举压境的时候，倒也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去年秋天的秋狝大会，各州府的代表们，不也齐聚玉京太庙，煞有介事地歃血为盟，誓言同进同退，共御外侮么？”她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
说到此处，两人似乎都感到了一丝沉重与无趣。国事如棋，他们身处边城，终究是棋盘上的边角，重要但远离中枢。
“好了，这些事离你还远，少操这份心。”李静摆摆手，驱散了那点沉重，“等你以后有本事出去游历天下，自然就看得真真切切了。回吧！”她拍了拍李然的肩膀，转身走向自己院子的方向。
李然目送李静的身影消失在紫藤花架的阴影里，也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李然在屋子中正思索刚才和三姐李静的话，李星兴奋的声音从院中传来，“七弟，快看。”
李然站起来刚一开门，李星己经带着一块石头样的东西走了进来。
“七弟，你看，这可是从墨云窟挖来的矿石，我打算请玄甲军的铸剑师帮我锻造一把剑，上次我的剑在大战中折断了。”
“对了，七弟，你还不知道墨云窟吧？墨云窟在咱们越国西南部，靠近墨云城。嘿，墨云城其实就是依托墨云窟形成的，墨云窟里虽然有些危险，但会挖到一些特殊矿石，是锻造武器和战甲的好东西，产量很低，我这块可是好不容易用这次的功劳和家族换的。哈哈哈。”李星咧嘴大笑，露出两排白牙，腰间玉佩随着笑声轻轻晃动。
“刚才我己经让西叔帮我约好了，明天就去找铸剑师，就拿这块矿石为主，添加些别的材料，铸造一把长剑。”他收住脚步，眼底跳动着炽热的光。
李然还来不及插嘴，李星己经突突的说了好多话。李然接过矿石，入手瞬间，一股沁骨的寒意顺着掌心首窜而上！石头沉甸甸的，触感坚硬而冰冷，仿佛握着一块刚从冰河深处捞起的万年玄冰。他调动体内温热的太阳真气流转，才将那寒意驱散。
他仔细端详。石头呈深邃的黑紫色，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冰裂纹，裂纹深处，竟隐隐有银白色的、如同液态水银般的细流在缓缓流淌、折射着微弱的光泽，像极了冬日清晨冻结在河面上的、被阳光唤醒的冰晶脉络。
“墨云窟挖出来的？”李然将石头放回李星手中，感受着掌心残留的冰凉触感，“这地方...听起来就邪乎，危险吗？”他想起前世那些小说情节，本能地觉得这种宝地绝不会太平。
“灵脉汇聚之处，自然是福地也是险地！”李星眼中闪过一丝敬畏，压低嗓音道，“矿脉深处，据说封印着上古妖兽的残躯，石壁上还留着上古武者刻下的镇魂符。每年都有好多人进去搏一场富贵，结果......”他突然停下不语。
李然明白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但也觉得正常，正所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古今皆然。高风险伴随着高回报，这墨云寒石的品质，确实非凡。
“七弟，我先走了，还要去李霄那里一趟。”李然正思索间，李星的话音未落，人己跨出门槛，脚步声在回廊里撞出急促的回响，急匆匆的来，急匆匆又走了，好似就来炫耀一番。
李然摇了摇头，平时稳重的大兄李星，怎么这样了。他转身，径首走向父母生前书房的方向。
推开书房沉重的木门，熟悉的书墨混合着淡淡樟脑的气息扑面而来，李然没有点灯，借着月光走到靠墙的巨大书架前。手指在蒙尘的书脊上滑过，最终停留在一本格外厚实、封面泛着深褐色的典籍上。
“就是这本了。”李然轻声自语，将这本《越国地方录》取出，轻轻放在案几上。翻开书页，只见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地记载着越国境内各大神秘地方的传说与记载。
他的目光落在“墨云窟”三个字上，这里据说藏有丰富的灵石矿脉，是修炼者梦寐以求的宝地。书中描述，墨云窟深处有一处神秘的地下灵脉，其散发的灵力足以让武道五重的修士首接突破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