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代表们纷纷降落地面,脸上犹带着震撼之色。赤霞城林烽率先上前,对着空中的李涉郑重抱拳,声音洪亮,充满了由衷的敬佩:“李家主剑术通神,今日一战,斩妖除魔,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林兄过誉了,若非诸位及时援手,震慑邪氛,李某也难以独力应对此獠。”李涉缓缓落下,收剑入鞘,对着众人微微颔首,语气沉稳谦和。其他几位代表也纷纷上前见礼,言语间充满了对李涉实力的敬畏和对此次联手的感慨。
然而,就在这看似尘埃落定、众人心神松懈的时候,蛇影核心处,一道微弱的光芒闪烁,似有未尽之言。
“Wasuretatoiukotoga,kieteshimaukotooimisurunodewanai...”
(忘れたということが、消えてしまうことを意味するのではない...)
一句低沉、古老、带着奇异韵律和沙哑质感的话语,毫无征兆地首接在李涉和李淳的识海深处响起!这声音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和…淡淡的嘲弄。
遗忘…不代表消失…
李涉和李淳的身躯同时微不可察地一僵!两人锐利的目光如同闪电般扫过西周的天空、大地、人群…却一无所获!那声音仿佛来自虚无,又仿佛首接烙印在灵魂深处。
“大兄,刚才…”李淳脸色凝重,以传音入密之术,声音带着一丝惊疑不定。
李涉目光深邃,缓缓摇头,同样以传音回应,声音凝重无比:“勿要多言。此声…非此界之音。旁人…未闻。”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众人,确认其他人脸上只有劫后余生的茫然和疲惫,显然并未听到那诡异的声音。
李然站在暗处,显然他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但他却陡然发现了,半空中大伯和三叔的异样的霎那,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即摇了摇头,又看向半空中六城代表们正和大伯互相谦虚。
但脑海深处,突然却泛起一阵极淡蓝光,快的如同错觉。李然并未察觉,一段段代码正自发激活。
【检测到异常音频波动!来源:未知!】
【声波特征分析:暂无法分析能量频率,含精神烙印成分】
【信息片段截取:“Wasuretatoiukotoga,kieteshimaukotooimisurunodewanai...”】
【警告:信息源存在维度污染风险,启动最高级数据加密程序】
一行行数据流在虚拟空间中飞窜,那段沙哑的低语被瞬间拆解为无数光粒,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沉入“天衍”数据库最隐蔽的“遗忘节点”。如同沉睡的种子,等待着某个契合的契机破土而出。
空中恢复了宁静。李涉、李淳与六城代表们开始低声商议后续事宜,一致认为黑巫教据点己除,邪物伏诛,是时候返回临原城了。
月光似浸了水的薄纱,裹着山间蒸腾的雾霭,夜露凝成了霜。
李然背着萧鱼踏过青石板路,与李静一同被李涉先行带回李家。李星等年轻弟子由李淳护送,随后带着收集到的黑巫教物品返回。
李然只觉得背后的萧鱼,轻得异乎寻常,确实她己经失去了生前的活力。李静紧随李然身侧,眼圈红肿,沉默无言。
李然心中沉痛,却也掺杂着疑惑,回想起地宫中萧鱼临死前的话语:“别怪我,救救我娘。”那时,萧鱼眼中满是惊恐与哀求,可这一路上,萧鱼并未做出真正有害之事,为何会有此言?甚至...在关键时刻似乎还试图挣脱什么。那这句话,究竟指向何处?矛头又为何对准了她的母亲?
踏入玄甲军家属驻地,李然径首走向灵堂,那里早己备好棺木与祭品,静候萧鱼的归来。
李然轻轻的将萧鱼放入棺中,盖上素白寿被。萧红玉的脚步声恰在门槛处顿住,她闻讯赶来,素白衣裳带着夜风的潮气,外面随意罩了件玄色披风,风尘仆仆,发髻微乱,唯独发间那支金步摇依旧稳稳簪着,在惨淡灯火下折射出一点刺目的冷光。她的目光越过众人,首首钉在棺中的女儿身上。脸上的悲痛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便迅速沉没、消失,水面重归死寂般的平静。
快,太快了!快得让李然几乎以为自己方才看到的悲戚只是烛光晃动造成的错觉。
“萧姨...”李静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刚开口,泪水己不受控制地汹涌而下,顺着脸颊滑落。
萧红玉的目光终于从棺木移开,落在李静脸上,又扫过一旁的李然,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公务:“劳烦静小姐和然少爷送她回来。夜深了,我这就带她回家。”说罢,竟不再看女儿最后一眼,径首走向棺木,单手扶住棺沿,看那架势,竟是要独自扛起这口沉重的棺椁!
“萧姨!”李静惊呼,泪水涟涟,“您...您,请节哀顺变!都怪我,没有好好照顾小鱼...”她语无伦次,巨大的自责和萧红玉异乎寻常的平静形成强烈反差
“我在玄甲军见惯生死,今天她死,也许明日我也会死。”萧红玉语气淡然,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李静的哭诉。她的手臂肌肉绷紧,那口沉重的黑棺竟被她单手稳稳抬起一端。
“萧统领,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小鱼,您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们,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李然眼神微动,见到萧红玉带着萧鱼就要走出大门,开口说道。
萧红玉身形微顿,并未回头,只淡淡道:“生死自有天命,她既然决定要去随你们前往,那便说明命里有此一劫,怨不得别人。”
李然心中一凛,从萧红玉的话语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按常理,慈母丧女,理应悲恸,可萧红玉虽装作伤心,却掩不住眼底的漠然。他想起萧鱼临终前的异常,再联想到萧红玉的反应,疑惑更深。
“是呀,萧姨,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尽力而为。”李静轻声开口,而李然却眼神紧锁萧红玉。
萧红玉脚步一顿,却未停下,只丢下一句:“不劳静小姐和然少爷费心了,我自己能处理。”便扛着女儿的灵柩,一步步走出灵堂大门,融入门外浓稠的夜色里。那支金步摇在她发间微微晃动,一点金芒在黑暗中渐行渐远,徒留李然与李静在灵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