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大二。
祁同伟的名字,在法学系己经成了“学霸”的代名词。专业课成绩次次第一,英语西级考了全系最高分,甚至还在《汉东法学》上发表了一篇关于“未成年人犯罪量刑”的论文——那是他结合前世处理过的几个案例写的,观点新颖,逻辑严密,连高育良都在课堂上表扬了几句。
但他依旧是“孤家寡人”。不参加社团,不跟同学出去聚餐,除了陈海、赵阳、王磊,几乎不跟别人来往。梁璐倒是没再刻意找他麻烦,只是偶尔会在背后说他“清高”“不合群”,但没人在意——成绩好的人,脾气怪点也正常。
这天下午,祁同伟在图书馆查资料,忽然有人拍他肩膀。
“祁同伟?”
他回头,看见一个女生站在身后。女生戴眼镜,梳着麻花辫,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手里抱着几本厚厚的书,看起来很文静。
“是我。你是?”祁同伟没印象见过她。
“我叫林薇,历史系的,”女生笑了笑,“经常在图书馆看见你,你是不是在准备考研?”
祁同伟愣了下。他准备考研的事,没跟任何人说过。
“我猜的,”林薇看出他的疑惑,指了指他桌上的书,“你看的都是北大出版社的教材,还有考研英语真题。”
祁同伟这才注意到,自己桌上放着本《北大法学考研历年真题解析》。他笑了笑:“算是吧,提前准备。”
“我也想考研,考北大历史系,”林薇眼睛亮了亮,“不过我英语不好,总记不住单词。你英语那么好,能不能……请教你几个问题?”
原来她认识自己。祁同伟点点头:“可以,你坐。”
林薇坐下,拿出英语书,指着上面的单词问他。祁同伟耐心地给她讲,从词根词缀讲到语境用法,讲得很清楚。
“你讲得真好,比我们老师讲得还明白,”林薇由衷地说,“我以前总死记硬背,记不住,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容易多了。”
“多结合语境就好。”祁同伟说。
两人聊了起来。祁同伟才知道,林薇也是农村来的,家里条件不好,靠奖学金和兼职上学。她想考北大,是因为北大历史系有位研究“中国古代法律史”的教授,她很崇拜。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林薇忽然说,“我听说你拒绝了高老师的课题,还拒绝了学生会的邀请。换作是我,肯定不敢。”
“为什么不敢?”祁同伟问。
“怕被穿小鞋啊,”林薇叹了口气,“我们系有个男生,因为拒绝了系主任的安排,期末成绩被压了分,奖学金也没拿到。这个学校……不是光成绩好就行的。”
祁同伟沉默了。林薇说的是实话。在汉东大学,权力和关系网无处不在,像他这样“硬抗”的,很少见。
“不过我觉得你做得对,”林薇看着他,“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要是为了点好处就妥协,以后肯定会后悔。”
祁同伟心里忽然一动。他第一次在这个学校,遇到了和自己想法一样的人。
“你说得对。”他笑了笑,“以后英语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真的?太好了!”林薇眼睛更亮了,“那我也帮你吧!我历史系的,查资料方便,你要是需要古代律法的资料,我帮你找!”
“好啊。”
从那天起,祁同伟在图书馆多了个“同桌”。林薇每天都会来,两人一起看书,一起讨论问题。林薇帮他找了很多关于“中国古代司法制度”的资料,弥补了他在历史方面的短板;祁同伟则帮林薇补习英语,她的成绩进步很快。
陈海打趣他:“同伟,你可以啊,终于有除了我们之外的朋友了。林薇挺不错的,文静又聪明。”
祁同伟没说话,只是笑了笑。他知道林薇是个好女孩,但他现在没心思想别的——他的目标是北大,不能分心。
这天,林薇忽然神色匆匆地找到他:“祁同伟,你听说了吗?学校要选一批‘优秀学生’去省政法厅实习,名额只有五个。”
“没听说。”祁同伟皱眉,“怎么了?”
“我听我们系主任说,这个实习名额是梁书记打了招呼的,说是为了‘培养人才’,但实际上……好像是给梁璐选‘跟班’的,”林薇压低声音,“我还听说,高老师推荐了你。”
祁同伟心里一沉。高育良又来这一套。这个实习名额,看起来是好事,能去政法厅接触实际工作,但实际上,一旦去了,就等于进了梁家的“视线”,想脱身就难了。
“我不去。”祁同伟立刻说。
“我就知道你不会去,”林薇点点头,“但我怕他们硬安排你去。你成绩最好,他们要是以‘系里推荐’的名义……”
祁同伟皱起眉。林薇说得对,他不能被动等着。得想个办法。
第二天,祁同伟去找了系主任。
系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戴着老花镜,正在看文件。看见祁同伟进来,抬头问:“祁同伟?有事吗?”
“主任,我想申请休学一年。”祁同伟说。
系主任愣住了:“休学?好好的休什么学?你成绩这么好……”
“我家里出了点事,”祁同伟低下头,声音带着点沙哑,“我妈病了,需要人照顾,家里也没钱。我想回去打一年工,赚点钱,也照顾我妈。”
这是他编的理由。他知道,在这个年代,“家里困难”是最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系主任果然皱起眉:“怎么这么不巧?你可是我们系的尖子生……”
“没办法,主任,”祁同伟抬起头,眼里带着点红血丝,“我是家里老大,不能不管我妈。”
系主任叹了口气:“行吧,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跟学校商量商量。不过……你再好好想想,休学对你影响很大。”
“谢谢主任,我想好了。”祁同伟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他知道,系主任肯定会去查,但他老家在偏远农村,信息不通,查也查不出什么。只要这个“休学”的消息传出去,高育良和梁璐就不会再打他的主意——一个可能要休学的学生,不值得他们费心。
果然,没过几天,“祁同伟要休学”的消息就在系里传开了。梁璐找到他,假惺惺地问:“祁同伟,你真要休学?家里出什么事了?要不要帮忙?”
“不用了,学姐,”祁同伟摇摇头,“家里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梁璐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怀疑,但也没多问。大概是觉得,一个要休学的农村学生,己经没什么“价值”了。
高育良也找过他一次,劝他不要休学,说可以帮他申请助学金,但祁同伟坚持要走。高育良没办法,只能作罢。
风波就这样平息了。祁同伟没真的休学,只是借着这个由头,躲过了实习的事。
这天,林薇找到他,递给他一个笔记本:“这是我整理的北大历史系考研资料,里面有历年真题和教授的论文目录,你可能用得上。”
祁同伟接过笔记本,厚厚的一本,里面写满了工整的笔记。他心里一暖:“谢谢。”
“谢什么,”林薇笑了笑,“我们都是要考北大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对了,下个月有个北大教授来咱们学校讲座,讲‘西方法律思想’,我帮你占位置。”
“好。”
看着林薇的背影,祁同伟忽然觉得,这条路虽然难走,但好像也没那么孤单。
他翻开笔记本,扉页上写着一行字:“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祁同伟笑了笑,在下面写道:“行而不辍,未来可期。”
考研的种子,己经在他心里扎了根。他知道,离北京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