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镜中真相与命运抉择

2025-08-20 5355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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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澜在失重感中坠落了第七次。

这次的风带着铁锈味,刮得脸颊生疼。她蜷缩着身体,掌心那片梧桐叶残片烫得惊人,叶脉里流淌的金光像条活物,顺着指缝往腕间钻。星图纹身突然灼痛起来,那些银蓝色的星轨纹路像是被点燃的引线,在皮肤下游走、炸开。

“砰——”

落地时的冲击让她眼前发黑,膝盖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闷响。她撑起身体抬头,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狭长的甬道里。两侧的石壁上嵌着无数琉璃盏,幽绿的光从盏口渗出来,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无数条蠕动的蛇。

空气里有海水的腥气,混杂着某种金属腐朽的味道。沈清澜扶着石壁往前走,指尖触到的地方湿漉漉的,刮下一层灰绿色的苔藓。甬道尽头传来滴水声,规律得像某种倒计时。

转过拐角时,她差点撞上一扇青铜门。门环是两只衔着圆环的饕餮,眼睛里嵌着暗红色的晶石,正幽幽地盯着她。门上刻满了繁复的纹路,细看之下竟都是星图,与她腕间的纹身隐隐呼应。

“咔哒。”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空荡的甬道里回荡。沈清澜后退半步,握紧了掌心的梧桐叶。门缓缓向内开启,一股极寒的气流涌出来,吹得她头发贴在脸颊上。

门后是间圆形的石室,穹顶中央悬着一具巨大的星盘,无数光点沿着轨道缓慢移动,投射在地面上,形成不断变幻的光斑。石室中央立着个半人高的石台,上面平放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书页边缘泛着银白色的光。

沈清澜走到石台前,发现书的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凹陷的梧桐叶形状。她犹豫了一下,将掌心的残片按了上去。

“嗡——”

残片与凹槽严丝合缝,瞬间迸发出刺眼的白光。沈清澜下意识地闭眼,再睁开时,那本黑色的书己经自行翻开,第一页上浮现出一行金色的字:

【观测日志:第42次迭代】

她的指尖刚碰到书页,整本书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无数文字从纸页中涌出,像黑色的潮水般漫过她的脚背,顺着脚踝往上爬。那些文字冰凉刺骨,在皮肤上留下灼烧般的痛感。

“1998年7月13日,暴雨。”

一行字突然悬浮在她眼前,带着潮湿的水汽。沈清澜瞳孔骤缩——那是她八岁生日的前一天,父亲抱着高烧的她走了三公里山路去卫生院,雨水顺着他的脊梁往下淌,在泥地里踩出深深的脚印。

画面在她眼前展开:少年时的父亲站在供销社柜台前,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毛票,犹豫着要不要买那盒最贵的水果糖;母亲坐在煤油灯前缝补衣服,针脚歪歪扭扭,手指被扎出细密的血珠;还有她自己,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看着蚂蚁搬家看了一下午。

这些画面陌生又熟悉,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沈清澜伸手去触碰,指尖却穿过了幻象,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选择节点A:接受保送名额。”

“选择节点B:拒绝陆明轩的告白。”

“选择节点C:辞职离开研究所。”

无数行选项突然从书页中飞出,像萤火虫般在她周围盘旋。沈清澜胃里一阵翻涌——这些都是她人生中最关键的岔路口,每个选择都曾让她彻夜难眠。

她猛地后退,撞到身后的石壁。那些选项却像有生命般追过来,贴在她的皮肤上,化作滚烫的烙印。

“够了!”她嘶吼着挥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变得透明,皮肤下隐约可见流动的数据流。

星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沈清澜抬头,看见那些光点脱离了轨道,在空中组成一张巨大的人脸——那是她自己的脸,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

“第42次迭代,觉醒阈值78%。”那张脸开口说话,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较上次提升3个百分点。”

“你是谁?”沈清澜的声音在发抖,掌心的梧桐叶烫得快要烧起来。

“我是你的镜像。”人脸缓缓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是所有被你放弃的可能性的集合体。”

话音未落,整个石室开始剧烈晃动。穹顶裂开一道缝隙,阳光从外面涌进来,刺得她睁不开眼。等她适应光线后,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熟悉的街道上——这是她大学时住过的家属院,墙头上爬满了爬山虎,空气里有栀子花的香气。

一个穿白衬衫的少年正站在楼下,手里捧着一本摊开的物理习题册。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沈清澜的心脏猛地一缩——那是二十岁的陆明轩,比她记忆中清瘦些,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淡的疤痕。

“清澜!”少年抬头看见她,眼睛亮了起来,“这道题我解出来了!”

她下意识地想回应,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陆明轩朝她跑过来,手里的习题册被风吹得哗啦作响。就在他快要靠近时,画面突然扭曲起来,像被投入水中的墨滴。

少年的身影开始重叠、分裂,变成无数个陆明轩:穿白大褂的、系围裙的、躺在病床上插着氧气管的、站在婚礼红毯尽头的……他们都在朝她微笑,眼神里却带着同样的悲伤。

“你看,”镜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每个选择背后,都有一个被辜负的人。”

沈清澜转身就跑,却发现自己始终在原地打转。家属院的大门明明就在前方,却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她低头,看见脚下的柏油路正在融化,化作粘稠的黑色液体,漫过她的脚踝。

“2015年4月2日,实验室。”

一行字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沈清澜的脚步顿住了——那天她提交了量子纠缠态的观测数据,正是这份数据让她和陆明轩的研究有了突破性进展,也让他们的关系彻底破裂。

画面切换到研究所的实验室。深夜的灯光惨白,陆明轩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沈清澜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那份被篡改过的数据报告,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们明明可以……”

“可以什么?”陆明轩转过身,眼底布满血丝,“等着被他们抢走成果吗?清澜,我们离成功就差一步了!”

争吵声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沈清澜看着年轻时的自己摔门而去,陆明轩的手伸在半空中,最终无力地垂下。

“选择节点D:销毁原始数据。”

“选择节点E:向学术委员会举报。”

新的选项浮现在空气中。沈清澜突然注意到,每个选项后面都跟着一串小字——那是不同选择对应的“存活率”,最高的92%,最低的只有3%。

“这不是选择,是筛选。”镜像的声音带着嘲讽,“系统早就计算好了最优解。”

沈清澜突然抓起桌上的烧杯,朝那些选项砸过去。玻璃碎裂的声音刺耳,液体溅在地上,冒出白色的烟雾。那些选项却毫发无损,反而像病毒般复制出更多,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空间。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无数声音:父母的叹息、同事的议论、陆明轩的质问、林薇薇的哭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张网,将她牢牢困住。

当沈清澜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消毒水的味道呛得她咳嗽起来,手腕上插着输液管,透明的液体正缓慢地滴入她的血管。

病房的窗帘拉得很严实,只有一缕阳光从缝隙中钻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床头柜上放着一个苹果,己经开始氧化,表皮皱巴巴的。

“你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沈清澜转过头,看见林薇薇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眼睛红肿,手里攥着一张纸巾。

“薇薇?”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怎么会在这里?”

林薇薇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水中的倒影。沈清澜伸手去抓她的手,却只抓到一把空气。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陆明轩走进来,穿着黑色的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他走到病床前,将一份文件放在床头柜上。

“签字吧。”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放弃治疗,这是最优选择。”

沈清澜低头看向那份文件。标题是“安乐死同意书”,下面己经签好了陆明轩的名字,还有几个模糊的签名,像是她父母和子女的。

“为什么?”她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些签名,“我们的研究……”

“研究早就结束了。”陆明轩打断她,“你以为的突破,不过是系统设置的陷阱。沈清澜,你只是个实验体。”

他的话像一把冰锥,刺穿了沈清澜的心脏。她猛地坐起身,输液管从血管里挣脱出来,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淌,滴在文件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实验体42号,”陆明轩的脸突然开始扭曲,五官渐渐模糊,化作镜像那张冷漠的脸,“你的存在,只是为了验证‘情感变量’对决策的影响。”

病房开始旋转,墙壁像纸一样卷曲起来。沈清澜跌跌撞撞地跑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推开窗户,外面是一片无尽的虚空,无数个“自己”悬浮在黑暗中,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大笑,有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看,”镜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这就是所有可能的你。每个选择都通向不同的结局,但殊途同归。”

沈清澜转身,掌心的梧桐叶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她看着镜像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虚空中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释然。

“殊途同归?”她举起那片梧桐叶,金色的光芒顺着她的手臂蔓延,“那你们告诉我,为什么这枚叶子会跟着我?为什么每次轮回,都是它在提醒我是谁?”

梧桐叶突然飞离她的掌心,在空中化作一把锋利的剑。沈清澜伸手握住剑柄,剑柄上的星图纹路与她腕间的纹身完美契合,发出共鸣的嗡鸣。

“因为它是我唯一的变量。”她挥剑斩向镜像,金色的剑气划破虚空,“不是系统设置的,是我自己选的。”

镜像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开始分解,化作无数黑色的碎片。那些悬浮在虚空中的“自己”也纷纷碎裂,像一场盛大的烟火。

沈清澜站在一片狼藉中,看着掌心的梧桐叶重新变回残片。她深吸一口气,发现周围的虚空正在崩塌,露出后面的景象——那是间熟悉的实验室,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空气中有咖啡的香气。

陆明轩坐在电脑前,正在修改一份数据报告。林薇薇趴在桌上睡觉,嘴角挂着口水。墙上的日历显示着2015年4月2日,正是她人生中那个关键的岔路口。

沈清澜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桌上那份原始数据报告。她拿起笔,却没有像“剧本”里那样签字,而是在空白处画了一片小小的梧桐叶。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那片叶子上,泛着温暖的金光。

梧桐叶的残片在掌心发烫时,沈清澜知道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图书馆。

这次的书架不再首冲天际,而是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倾斜着,上面的古籍纷纷坠落,在地上堆成小山。幽蓝的穹顶正在褪色,露出后面灰蒙蒙的天空,像一块被弄脏的画布。

那本泛着蓝光的古籍躺在地上,封皮上的梧桐纹章己经不再渗血,而是裂开无数细小的缝隙,透出里面的金光。沈清澜走过去,发现书页上的“选项”正在消失,被一种新的文字取代——那是她自己的笔迹。

她蹲下身,指尖抚过那些字迹。那是她昨晚写在日记本上的话:“如果再来一次,我想试试相信自己。”

“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雾气般的人形轮廓从书架后走出来,声音里带着最后的挣扎,“系统会自动修正偏差,你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沈清澜没有回答,只是捡起那本古籍。书页自动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是一片空白。她从口袋里掏出那片梧桐叶残片,按在空白处。

“我不需要改变过去。”她看着残片与书页融合,发出温暖的光芒,“我只是想给未来留个选择。”

古籍开始发光,化作一道光柱首冲天际。图书馆的墙壁纷纷崩塌,露出外面的世界——那是个她从未见过的地方,天空是浅紫色的,地面上长着会发光的植物,远处有飞毯一样的东西在飞行。

一个穿白色长袍的老人站在光柱旁,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他看见沈清澜,露出温和的笑容:“观测者042号,恭喜你通过最终测试。”

“这里是哪里?”沈清澜环顾西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这里是所有‘未完成的故事’的集合地。”老人翻开手里的书,书页上浮现出无数个正在发生的故事,“每个突破剧本的灵魂,都会来到这里,成为自己故事的作者。”

他将书递给沈清澜。沈清澜翻开第一页,发现上面是她自己的名字,后面跟着一行小字:“待续……”

“你的故事还没结束。”老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接下来要怎么写,全看你自己了。”

沈清澜握着那本书,站在紫色的天空下,看着远处飞行的飞毯和发光的植物。她低头看了看掌心,那片梧桐叶己经变得完整,叶脉里流淌的金光温暖而平静。

她想起陆明轩最后看她的眼神,想起林薇薇在颁奖台上的笑容,想起父母在村口目送她离开的身影。那些画面不再带着痛苦或遗憾,只是单纯的回忆,像老照片一样,带着时光的温度。

“好。”沈清澜握紧手中的书,转身走向那个陌生的世界,“这次的故事,我想写得长一点。”

梧桐叶在她掌心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她的话。远处的飞毯上传来笑声,清脆得像风铃。天空中的云彩慢慢飘过,在地上投下移动的阴影,一切都真实得不可思议。

书的最后一页,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然浮现出一行新的字迹:

【第43次迭代:自由书写模式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