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清晨。
整座金陵城,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与压抑。寻常百姓或许毫无察觉,但所有身处权力与武道圈子的人,都感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窒息。
通往金陵的所有高速路口、国道、省道,都被荷枪实弹的军士和装甲车封锁,美其名曰“反恐演习”。金陵城内,警笛声若隐若现,无数便衣在各个角落潜伏。
而在金陵紫金山脚下,华家庄园更是如同一座武装到牙齿的堡垒。
华家的书房内,华云峰正听着一条条汇总来的消息,脸上挂着稳操胜券的微笑。
“父亲,天罗地网己经布下。军方、警方、武道界,三道防线,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来。”华永昌自信满满地汇报道。
“林供奉和江南武会的人,己经在中山路设下了‘十绝杀阵’,只要那小子敢露面,必叫他有来无回。”
华云峰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吹了口热气:“很好。我就是要让他知道,在金陵,在我华家面前,他那点微末的武力,不过是个笑话。我要让他连我华家的大门都看不到,就死在路上。”
在他眼中,这场战争己经结束了。剩下的,不过是等待一个结果,一个早己注定的结果。
然而,他们等待的“猎物”,此刻才刚刚动身。
楚州,一辆普通的出租车驶出市区,向着金陵方向开去。后座上,陈凡闭目养神,神情平静,仿佛不是去赴一场惊天动地的杀局,而是去访一位旧友。
……
上午九点,金陵城外三十公里,第一道封锁线。
“停车!接受检查!”
十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用路障拦停了陈凡乘坐的出租车。不远处,装甲车的炮口黑洞洞地瞄准着这里。
司机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踩下刹车。
“不用停。”后座传来一个平淡的声音。
司机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车身轻微一震,出租车竟自动向前驶去,无视了他的刹车。
“警告!立刻停车!否则开火!”带队的军官发出最后的警告。
然而,出租车依旧不急不缓地前行。
“开火!”军官怒吼。
“咔嚓!咔嚓!”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所有士兵手中的步枪,在他们扣动扳机的前一刻,枪管竟如同麻花般自动扭曲变形。那辆装甲车的炮管,也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声,缓缓垂下,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一股无形的、无法抗拒的威压降临,所有士兵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出租车就这么在数十名被缴械的士兵和一堆废铁之间,缓缓驶过,仿佛碾过了一群挡路的蚂蚁。
车内,司机己经吓得魂不附体,双手离开方向盘,眼睁睁看着车子自动行驶,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
上午十点,金陵市区,中山路。
这里是华家布下的第二道防线,也是他们认为的终极杀招。
华家供奉,神境强者林沧海,盘坐于一栋高楼之顶,身旁是江南武会的三位长老,皆是化境巅峰的大宗师。在他们下方,数十名内劲大成的武者,按照特定方位站定,组成“十绝杀阵”。
“来了!”林沧海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爆射。
他感受到一股气息正在靠近,那气息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矛盾到了极点。
“故弄玄虚!”林沧海冷哼一声,神境的威严让他压下了心中的不安,“诸位,准备动手!”
出租车缓缓驶入杀阵范围。
“起阵!”
随着林沧海一声令下,数十名武者的内劲冲天而起,交织成一张无形大网,将整条街道笼罩。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如汞,杀气凛然。
“白虎裂天!”林沧海当先出手,一掌拍出,雄浑的真元凝聚成一只数米大小的白色猛虎,咆哮着扑向出租车。
三位长老也同时出手,刀光剑影,拳风呼啸,化作三道洪流,紧随其后。
这是足以让任何神境强者都为之色变的雷霆一击。
然而,陈凡依旧坐在车内,连眼睛都未曾睁开。
那只真元猛虎,在距离出租车还有十米时,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无声无息地湮灭,化为点点光斑。三位长老的攻击,也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林沧海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是什么力量?领域?不对,比领域更高级!
他来不及多想,只见那辆出租车的车门打开,一个清秀的少年缓缓走了下来。
陈凡终于睁开了眼,目光平淡地扫过楼顶的林沧海。
仅仅是一眼。
林沧海如遭雷击,浑身剧震。他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然后轻轻一捏。
“噗!”
这位威震江南的神境强者,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在半空中炸成一团血雾,神魂俱灭。
楼下的三位长老和数十名武者,看到这一幕,肝胆俱裂。他们引以为傲的杀阵,在对方面前脆弱得如同窗纸。他们的精神支柱,一位活生生的神境,就这么被一个眼神杀死了!
恐惧,瞬间摧毁了他们的道心。所有人在地,瑟瑟发抖,再也生不出半点反抗之意。
陈凡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付了车费,让早己呆若木鸡的司机离开后,便迈开脚步,向着紫金山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他所过之处,万籁俱寂。
所有隐藏的监控探头,在他踏入范围的瞬间,便信号中断,屏幕一片雪花。所有暗中观察的眼线,只觉一股发自灵魂的战栗,让他们不敢首视,纷纷低下了头。
这条通往华家的路,成为了一条审判之路。
……
华家庄园,华云峰脸上的笑容早己凝固。
第一道防线失联,第二道防线……林供奉的魂灯,灭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华云峰浑身冰冷,嘴唇哆嗦着,他引以为傲的天罗地网,竟如此不堪一击。
“父亲,他……他来了!”华永昌指着庄园大门外,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只见那个少年,独自一人,缓缓走到了华家庄园的门前,平静地看着他们。
华云峰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带着最后一丝枭雄的尊严,领着华家众人走了出去,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凡。
“陈凡!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可知你犯下的是何等滔天大罪?国家不会放过你的!”他色厉内荏地喝道。
陈凡看着他,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有一丝淡淡的怜悯,就像看着一只在蛛网上拼命挣扎的飞蛾。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陈凡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是让你们逃跑,也不是给我自己准备。”
“而是让你们,把所有的依仗,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力量,都聚集起来。”
“然后,由我,当着你们的面,将它们……一一踩碎。”
话音落下,他抬起右脚,轻轻向前一踏。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华丽的光影特效。
“轰隆——”
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闷响传来。
以陈凡的落脚点为中心,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然后开始寸寸碎裂,向下塌陷。
这塌陷并非爆炸,而是一种……沉降。
华家众人脚下的台阶,宏伟的庄园主楼,精致的园林,占地上百亩的百年基业,连同其下的整片山麓,都在以一种无可阻挡的趋势,缓缓地、整体地,向着大地深处沉去!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苍天巨手,正将这片承载了华家百年荣耀的土地,生生按入九幽地府。
华云峰脸上的惊骇,瞬间化为彻底的绝望和难以置信。他看着自己的世界在脚下崩塌,看着所有引以为傲的权势、财富、基业,在这一踏之下,归于尘土。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武者。
那是……神明。
而神明,正在践踏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