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血腥味,让这片废弃的工厂显得愈发阴森。
陈凡的身影早己消失在夜色中,但那摧枯拉朽、如同魔神降临般的场景,却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张浩和姜初雪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咕咚。”
张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从破墙后面走出来,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打颤。他看着满地哀嚎打滚的混混,又看了看那个被一巴掌抽飞、生死不知的黄毛,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彻底颠覆。
这……这还是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性格内向,甚至有些懦弱的陈凡吗?
一巴掌把人抽飞七八米?两根手指折断钢管?
这不是武功,这是妖法!
“凡……凡哥他……”张浩哆哆嗦嗦地看向不远处的车,想从姜初雪那里寻求一个答案。
姜初雪缓缓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她那张清丽绝俗的脸上,血色尚未完全恢复,一双美丽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撼、迷茫,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彩。
她没有回答张浩的问题,因为她同样找不到答案。
但她比张浩要冷静得多。她快步走到昏迷不醒的沈君豪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又看了看他那不成形状的右腿,眉头紧紧皱起。
“报警吗?”张浩六神无主地问。
“不能报警。”姜初雪立刻摇头,语气异常坚定,“这件事如果警察介入,只会给陈凡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沈家的势力,你我都清楚。”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急救电话。她没有报上自己的姓名,只是模糊地说明了地点和情况,便迅速挂断。
做完这一切,她看向张浩,郑重地说道:“张浩,今天看到的一切,你必须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能说,包括我们的父母老师,明白吗?”
张浩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懂,我懂!打死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他现在对陈凡,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一种盲目的崇拜。凡哥这么牛逼,自己怎么能拖他后腿!
救护车的笛声由远及近,姜初雪对张浩说:“你先走,我处理一下。”
“那你呢?”
“我开车,不会有人注意到我。”
张浩不再犹豫,转身钻进夜色,飞快地跑了。
姜初雪则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凡离去的方向,坐回车里,悄无声息地将车驶离了这片是非之地。她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陈凡白天对她说的话。
“这个世界上,能让我出事的人,还没出生呢。”
“从今天起,换我来保护你。”
原来,他不是在说大话。
……
陈凡没有立刻回家。
废弃工厂一战,虽然对他而言不过是热身,但身上终究沾染了些许血腥和尘土的气息。他不想让父母担心。
他找了一处僻静的河边,用河水清洗了手脸,又将身上沾染的灰尘拍打干净。他甚至动用了一丝混沌真元,蒸干了身上的水汽,这才不急不缓地向家中走去。
当他打开家门时,己经是晚上九点多。
“小凡,怎么才回来?吃饭了没有?”母亲张秀琴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他进门,立刻关切地站了起来。
“妈,我跟同学在外面吃了点。”陈凡换上拖鞋,脸上带着自然的微笑。
“吃了就好。快高考了,别在外面玩太久,早点休息。”父亲陈庚从房间里走出来,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爸。”
陈凡看着父母鬓边不知何时增添的白发,和眼底深藏的疲惫,心中一阵刺痛。
前世,他首到失去他们,才懂得珍惜。这一世,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一夜无话。
当父母都进入梦乡后,陈凡悄无声息地走出自己的房间。
他走到饮水机旁,伸出手指,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百倍的青色气流,从他指尖溢出,悄然融入了桶装水之中。
这是他炼化天地灵气后,提纯出的混沌真元。虽然只有一丝,却是万物本源之气,对于凡人之躯,有着洗筋伐髓、祛病延年的神效。
做完这一切,他又来到父亲常年放置药酒的柜子前,将另一缕真元打入了那瓶用来揉搓旧伤的药酒里。
有这一缕真元在,不出三日,父亲手腕的顽疾便会痊愈,母亲常年劳累留下的身体亏空,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得到弥补。
这就是他身为修仙者,能给予父母的,最平凡也最珍贵的守护。
……
楚州市第一人民医院,VIP病房。
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空气中。
沈君豪躺在病床上,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高高吊起。他己经从剧痛中醒来,但脸上的恐惧却丝毫未减,眼神涣散,身体还在不住地发抖。
病床前,站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不怒自威,眼神锐利如鹰。他就是沈君豪的父亲,楚州地产界的巨头——沈万山。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沈万山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爸……是……是陈凡!是他!他是个魔鬼!他不是人!”沈君豪一提到这个名字,就像是受惊的兔子,尖叫起来。
他语无伦次地将工厂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极尽夸张地描述着陈凡那非人的力量。
“一巴掌把人抽飞?手指折断钢管?”沈万山听完,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根本不信这些鬼话。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自己儿子被人打怕了之后的胡言乱语。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西装的精干助理走了进来,恭敬地汇报道:“沈总,豹哥那边也问过了,他和他手下七个人的伤情报告也出来了。”
“说。”沈万山言简意赅。
“豹哥,双臂粉碎性骨折。其余七人,一个重度脑震荡,颅骨轻微骨裂;一个大腿被钢管贯穿;其余五人,全部都是胸骨、肋骨、或是腿骨骨折。法医鉴定,所有伤势,都是被巨大的钝力,在极短的时间内造成的。”
助理顿了顿,补充道:“豹哥的原话是……那小子,是个怪物。”
沈万山沉默了。
如果只有一个儿子这么说,他可以当成是幻觉。但连豹子那种在刀口上舔血的狠人都这么说,事情恐怕就不简单了。
“那个叫陈凡的学生,查清楚他的底细了吗?”
“查清楚了。”助理立刻递上一份资料,“陈凡,男,十八岁。楚州一中高三学生,成绩中等。父亲陈庚,是一个建筑工地的包工头,母亲张秀琴,在超市做收银员。家境普通,社会关系极其简单,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任何异常?”沈万山拿起资料,眼神变得愈发冰冷,“一个没有任何异常的穷学生,能把我儿子和道上混了十几年的豹子,打成这个样子?你觉得,这正常吗?”
助理吓得低下头,不敢说话。
“继续查!”沈万山将资料摔在桌上,“给我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我不信他背后没有人!一个普通学生,不可能有这种身手!他背后,一定站着某个武道高手,甚至是……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势力!”
作为一个在商海沉浮多年的枭雄,沈万山从不相信鬼神,他只相信实力。在他看来,陈凡要么是某个隐世的武道世家子弟,要么就是被某个高人收为徒弟。
“在查清楚他底细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沈万山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与算计,“先从他父母下手。去税务、消防、安监部门打个招呼,让他那个当包工头的爹,先‘休息’一段时间。我倒要看看,他背后的那个人,会不会露面!”
他要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一步步地,将陈凡逼入绝境。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陈凡的脸上。
他盘膝而坐,一夜的修炼,让他体内的混沌真元又壮大了一丝。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神光内敛,古井无波。
他知道,废掉沈君豪,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麻烦,来自他背后的沈家。
“以我现在的实力,对付一些地痞流氓绰绰有余。但要和一个资产数十亿,在楚州根深蒂固的家族抗衡,还远远不够。”
陈凡心中明镜似的。
沈万山的手段,他前世就领教过。商业打压、权力倾轧、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陈凡的眼神变得坚定。
“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实力。筑基境,分为入门、小成、大成、圆满。我现在只是入门,力量和手段都太有限。”
地球灵气稀薄,单靠吐纳,速度太慢。想要快速提升,只有两条路。
一是寻找天材地宝,炼制丹药。
二是寻找灵气汇聚的宝地,布下聚灵阵法。
“前世我离开地球时,地球正处于末法时代的末期,灵气枯竭。但一些名山大川的深处,或许还残留着一些未曾断绝的灵脉,或者生长着一些百年、甚至数百年的老药……”
陈凡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华夏的锦绣山河图。
他开始迅速检索关于地球的一切。
“等高考结束,就去一趟长白山。那里是满清的龙脉所在,山脉深处,必有灵机。”
他定下了第一个目标。
但眼下,他还需要忍耐。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眼神平静得可怕。
“沈家……希望你们不要逼我。否则,我不介意让这楚州,换一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