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暗道外。
洪玉有些发怵,那窗户透出来的光实在看着诡异,一条腿的踩在墙上,马上就翻过院墙了。
偏偏这时洪忠鼎还催促着,让他快去拿梯子。
“洪坊主,我翻过去,直接把你拉过来吧。”洪玉迟疑。“若是留了梯子,到时恐怕像是给兵丁指了路,他们就知道我们是往这个方向跑得了。”
洪忠鼎心中暗笑,洪玉有命进那个房间,可没命出来。
那有什么梯子引来追兵。
“莫要多言。怎么我的话也不听了?”洪忠鼎恶狠狠的,冲着洪玉厉声大喊。
月黑风高,看不清洪忠鼎的面色。洪玉只得从墙根处走出来,去那屋子里找梯子。
看着洪玉动作胆怯,缩头缩脑的背影,洪忠鼎暗暗笑了出来。兀自走到墙角,踩着树往上爬。
洪玉一推开门,便看见正前方高坐在椅子上的令姑姑。
披散着白发,一张脸上满是扭曲的皱纹,红袍如血一般,闭着眼睛,不知是睡了还是死了。
洪玉环顾四周,这里除了桃红色的帷幔之外,哪里还有什么梯子。
似有一阵阴风吹过,绕着洪玉周身。洪玉不自在的打了个哆嗦。
“令姑姑……”洪玉悄声开口。
令姑姑一双眼顿时睁开,浑浊的双目中露出邪恶的表情,似乎是盯上了什么猎物。
“呵呵。”一阵尖锐阴森的笑声从令姑姑嘴中发出。
四下传来细细碎碎,黏糊的声音,像是谁搅动了黏在一起的泥水。
洪玉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立刻往外跑,扑到门上。
可三两只痴离毒虫还是已经爬到了他身上,洪玉觉得小腿一疼,不敢怠慢,立刻往前跑。
“坊主!坊主,坊主救命!”洪玉大喊。
洪忠鼎正跨在树上,要往墙外翻。听见洪玉大叫着跑出来,便屏息凝神,躲进了树冠阴影里,任由洪玉在庭院里大叫。
洪玉左右四处环顾,并未看见洪忠鼎,便如同使了主心骨一般,只得往暗道跑回去。
可就这顷刻间的功夫,毒虫蜂拥着翻过门槛。缠绕在了洪玉腿上。
洪玉继续往前跑,眼看都要摸到门栓,却被痴离毒虫尽数淹没。
毒虫啃咬,疼的钻心,洪玉大叫起来。
洪忠鼎不在迟疑,从树冠上出来,小心的踩着树枝,踩上围墙,又拽着树枝滑下去。薅秃了大半叶子。
洪玉喊叫的声音回荡在身后,洪忠鼎紧了紧衣袍,往前跑去。
这条路不见得轻松,翻过围墙,还要小心趟过河,才能出城。
不远处,一间屋子打开了床,一个夫人小心的左右探望,她分明记得东边邻舍院子里不曾主人,却听见了陌生男人喊叫的声音,这大半夜的实在是吓人。
想到不远处街市上围着官兵。心里嘀咕着到底怎么回事,待天明,她便要将这怪事报与那官兵。
……
天光大亮,赌坊内仍然一摊吃食酒罐杯碗,杂乱的堆在赌桌之上。
戚百川还未醒,在营帐中呼呼大睡,呼噜声响太大,就连守在营帐外的士兵都不免烦扰。
“您瞧见了,我们大人还未醒。您若执意只能和我们大人说,便还得再等一会儿。”
士兵不堪其扰,面前的妇人一副惊慌失措的面貌,眼下留着浓浓的淤青,像是一夜没睡。
饶是兵士问了半晌,但就是不愿意讲出事情,非得亲自禀报大人。
“若不是与赌坊无关,那边应该报给衙门。”士兵实在没了耐心。
妇人踌躇着,紧紧接着麻布衣裙,掩饰自己的紧张害怕。
“您回吧。先睡过一觉,再来也不迟。”
妇人终于放弃,望了一样升起的太阳,便壮了几分胆子。往家里走去。
待离了街巷上,忽然墙角冒出一个年轻女子,妇人吓了一跳。
“夫人,您可是半夜里,听见了怪异叫声?”年轻女子问到。
妇人上下打量着,这年轻女子实在是瘦削得过分,简直像逃难逃了多年,从饥荒之地出来的。
妇人小心的点了点头,总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但自己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应当是不认识这个女子。
不远处的街巷上,兵士把洪玉的通缉令也贴上,一旁,一张通缉令明晃晃的画着陈春垂的脸。
和这年轻女子有七八分相似。
瘦削女子看见妇人点头,便说,“我也听见了,是在吓人,不知是哪家人。”
说到这,那妇人有一肚子话要讲,也不害怕女子的奇怪模样了,直言,“这我可知道,是我东边那户人家,说来也蹊跷,那人家前几年就搬空了的。”
“可否是曾经的徐氏一家人。”
陈春垂早前听赌坊的人说过。可这时不走暗道,却绕来绕去,都找不着那宅子。
“是是是。”妇人连连点头。又好奇的打探,“不过,你去那干嘛!”
陈春垂只得笑笑,扯了个谎。
“我住在前面临近街市。我身体不好,昨夜睡不着觉。听见那声音,更睡不好觉了。今日家中人却说半夜不曾有人喊叫,说我是梦见的。我今日跑出来,非要弄个明白。”
妇人虽怀疑,但还是想早点回家,便说,“你与我一起走,就在我家左边,我到时候指给你。”
陈春垂百般谢过,跟在妇人身后。两人谈话声音前后相合。一直未注意到身后有个轻盈的脚步声。
及至到了那院子前,妇人便停下,往东边指着,回头指给陈春垂看,“诺,便是那里。”
靠着院子近了,陈春垂体内毒虫像是感应到什么了一般,又开始扭动了一起来。
陈春垂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妇人当场又被吓住,这可如何是好,正要着急躲入家中,便看见身边唰一下过去了个黑影。
待看清,却是一个高大男人,带着佩刀。正蹲在陈春垂身边,探这陈春垂鼻息。
“你……”妇人正收了惊吓,着急着推脱,疑惑着。
“多谢夫人,这是我姐姐,我这就将她带回家。”男人将陈春垂打横抱起,三两步便消失在巷弄里。
妇人重重的舒缓了几口气,这一天到晚,怎么这么多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