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您弄错了？草民……”洪忠鼎不情不愿的被按着跪在地上，随着戚百川作揖，“我是怕大人劳苦……”
“住嘴！”戚百川又怒喝一声，“这人已经尽数交代了你的勾当，你还不送实招来。”
洪忠鼎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李老四。戚百川注意到这个神情，当即便笃定赌坊确有隐秘之事。
李老四方才被掐住脖子，此刻仍然气喘吁吁。加之他被打了板子，也没说出什么。此刻倒是乐得看洪忠鼎出丑。
“这这这，大人，他是不是诬赖草民了。他说的话都不可信啊。”洪忠鼎急切。
“前几日有人向本官报信，声称赌坊密谋阴私，意图谋害圣上。这两日见赌坊毫无异常，差点就被你们骗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洪忠鼎，你竟然有如此胆量，你到底是听从谁的授意？那合谋之人又是谁的人！”
戚百川问出一大串问题，打的洪忠鼎心中瑟瑟发抖，心中忐忑如擂鼓。
生怕洪忠鼎这只老狐狸怀疑，戚百川又添上一句，“我也不想让其他人抢了功，这件事到了刑部，多则株连九族！”戚百川啪——一声拍在桌上。
“你现在将实情与我说出，或许倒有一丝转机。”戚百川点到为止。
洪忠鼎听出了戚百川话中意思，自己若是将实情与戚百川讲，戚百川或许还能保自己一命。
但是自己若真的讲出去，往上那位太监伯叔如何会放过自己，只怕碎尸万段都不够。
“大人，大人冤枉啊，小人，小人的养子是看上了他老婆陈春垂，可是这不干小人的事啊！”洪忠鼎避重就轻，将洪玉端出来当挡箭牌。
李老四顿时急了，这倒是他今日才知。本想张口就骂，可惜嗓子仍然干涩疼痛，只得嘶叫出一些听不清字句的话。
戚百川眼见有戏，只要有了开口，真相便不远。
趁着洪忠鼎与李老四撕骂，戚百川叫了近侧的人，去赌坊将洪玉带来，但是要避开不让洪忠鼎见到。
手下点了点头，将洪玉结结实实的绑了，在帐外听候。
现在除了洪玉这个人之外，更为重要的关键线索已然确认。
这陈春垂，果然与赌坊有所牵连。
戚百川松了口气，暗自欣喜。
那失踪之人，必然也与赌坊有所牵连。虽然尚未查清，任然无法回报于圣上。但至少证明他出兵包围赌坊，并未听风。
这洪忠鼎的养子，恐怕也不是忠良之辈，若要从其口中探得虚实，实在太难。
戚百川唤人将李老四收押。堂下只剩余洪忠鼎一人。
戚百川坐下，此刻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这洪忠鼎的赌坊，确实不如表面上那般，前日夜间那封暗箭之信，所言不虚。
戚百川唤了人为洪忠鼎看了座。
洪忠鼎受宠若惊，不知戚百川大的是什么算盘。
“老弟，现在只剩你我二人，我便不再瞒你。我已查实，这赌坊中有人饲养那外域蹊跷之物，圣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老弟你粗人一个，如何做的了这种活，定然另有他人。”
洪忠鼎冷汗淋淋，这隐秘之事就这么被戚百川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一时间对洪忠鼎产生了不小的冲击。
戚百川一副情深意切的样子，“这到最后必然有一个人担责，您那位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您也是他的亲侄子，我如何敢得罪，但是过几日，刑部的人来了，刑部的人，可不似我这般。”
戚百川看似劝诫，实则威胁，言简意赅的提醒着洪忠鼎，宫中那位保不住他。
洪忠鼎两难，他只有守好了秘密，宫中那位才能保住他。
眼前的路往哪走，似乎都是死路一条。现在悄悄收拾东西跑了，反而活路更大。
这几年的攒的金银细软不少，大不了再开一个粮油铺子，再收个养子，再也不谋这富贵。
洪忠鼎心中盘算到退路，便松了口气。既然打定主意要跑，此刻只需要搪塞过戚百川便可。
顺着赌坊通往养蛊之地的暗道，夜里再顺河出城，找个庙剃度出家。谁还能找得到他。
戚百川见洪忠鼎出神，略微有些生气，只得大喊一声，“洪忠鼎！”
洪忠鼎从幻梦中惊醒。才想起当下任然在危急之中，自己正是阶下囚，性命难保。
“你思考的如何？”戚百川有些不耐烦。
洪忠鼎扑通——一声跪下来，眼泪鼻涕直流，“多谢戚大人，草民自转业这赌坊，在坊中暗中布置了不少赌托，哄骗许多人入赌，但您说的这些事，草民一概不知啊。”
戚百川前日围困赌坊之时，便将所有人都审问了一遍，彼时洪忠鼎下了狠令，众人都咬紧牙关，未被戚百川问出什么。
此时就算戚百川挑明了，洪忠鼎任然不能走漏一个字。不然，他当场便下监，谈何收拾细软逃走。
戚百川见洪忠鼎还是不松口，便再无难心，将洪忠鼎绑了，就这么同驻守的兵士一起，站在赌坊外。
四围街市上的百姓不知实情，全当是洪忠鼎已然被抓。便围上来指着洪忠鼎骂。
“害人家破人亡，今日终于轮到你了！”
“这不是洪坊主吗？几时如此落魄了？”
随着众人熙攘，很快，不知道是谁往洪忠鼎身上扔了一个鸡蛋。
随即，洋洋洒洒的饭水，臭鸡蛋，一应俱全，全招呼在了洪忠鼎身上。
洪忠鼎只得闭着眼，屏住呼吸，紧闭嘴巴，正当一切声响动静消失，他以为终于可以睁眼的时候。
张口呼吸，一颗鸡蛋又扔到了洪忠鼎嘴中。
随即一阵孩童嬉笑声爆发出来。
洪忠鼎吐了鸡蛋，睁开眼，那几个孩子便作鸟兽散，飞快跑了。
洪忠鼎心中实在懊悔，后悔自己贪慕虚荣，当初若老实的开粮油铺子，日子虽然苦了点，但何至于落到这番境地。
现在想重新过上那种日子都难。
不远处，御龙直营帐内，洪玉跪在堂下。戚百川不言不语，直直的盯着洪玉。沉默如毒药盘旋在营帐内，洪玉越发觉得难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