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车迟国的风云变幻,黄信、敖灵、谢无暇三人终于抵达了东海之滨。
眼前,再无连绵的山川与喧嚣的城池,只有一片浩瀚无垠的蔚蓝。海风带着特有的咸腥与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吹拂着三人的衣袂。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嶙峋的礁石,卷起千堆雪沫,发出震耳欲聋却又亘古不变的轰鸣。极目远眺,海天一色,唯有几只海鸟在低空盘旋,发出清越的鸣叫,更衬得这方天地之辽阔,人之渺小。
黄信静立于礁石之上,望着眼前壮阔海景,恍惚间忆起初入这西游世界时,与红绫同赴北海的情景,那是他头一回得见大海的模样。谁曾想短短一年光阴,竟己历经这许多风波。虽不慎沾染业火缠身,修为却也在颠沛中大有精进。
心念流转间,身边敖灵与谢无暇的身影映入眼帘,又念及远在南离明界的红绫、女儿国那位情深义重的苏琪国王,还有祭赛国旅舍中那夜温存过的老板娘张丽。种种情愫在心底交织,一时竟让他对着这无垠沧海,生出几分怅然与温热。
“蓬莱仙岛。”敖灵凝视着烟波浩渺的远方,身为龙族,她对大海有着天然的亲近,却也深知其广袤与凶险,“沧海茫茫,仙踪缥缈。古籍所载,三神山隐于海外,非有缘者不得见。我们该如何寻找?”
谢无暇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惊心动魄的曲线,让人想入非非。她望着那无边无际的深蓝,妖异的凤眼中也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戏谑,多了几分面对自然伟力的凝重,“总不能用飞的吧?这东海深处,罡风猛烈,水元紊乱,更兼有上古遗留的禁制与凶兽盘踞。飞得越高,死得越快。最好的法子,自然是找条结实的船。”
“船?”黄信微微皱眉,目光扫过略显荒凉的海岸线。此地并非繁华港口,只有零星几个破败的小渔村,渔民们的船只大多是些经不起风浪的小舢板,如何能承载他们横渡这凶险莫测的东海,寻找那虚无缥缈的仙岛?
就在黄信思索之际,他习惯性地抚摸着怀中存放物品之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坚硬温润的物件,正是当初在比丘国,玄拓所赠的那枚古朴龟甲。
“玄龟负海,可渡无量。”玄拓的话语仿佛在耳边响起。黄信心头猛地一动!玄拓本体便是上古玄龟,这龟甲乃是他本命鳞甲所化,蕴含着一丝其本源的力量。玄龟,本就是天生控水、遨游沧海的圣灵。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黄信心中升起。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业火种隐隐的悸动,将那枚巴掌大小,刻满天然玄奥纹路的龟甲取了出来。
“或许可以一试。”黄信目光灼灼地看着手中的龟甲。
在敖灵和谢无暇略带疑惑的注视下,黄信走到海边一块巨大的礁石之上。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龟甲之中,尝试着以自身灵力沟通其中蕴含的那一丝玄龟本源之力。同时,他依照玄拓所授的简单御器法门,将龟甲朝着汹涌的海面轻轻一抛!
“去!”龟甲脱手,并未如石子般坠入海中,而是在空中划过一道黯淡的流光。当它触及海面的瞬间,一声低沉的嗡鸣自海底响起。龟甲上那些玄奥的纹路骤然亮起幽深的光芒,平静的海面以龟甲落点为中心,猛地向下凹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紧接着,在三人惊异的目光中,那枚小小的龟甲如同活物般疯狂膨胀。幽光流转,甲壳的边缘延伸变形。无数玄奥的符文在幽光中沉浮明灭,勾勒出船体、桅杆、船舱的轮廓。
仅仅数息之间,一艘通体漆黑、线条古朴流畅、散发着沉重厚实与古老气息的巨轮,赫然出现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巨轮长约数十丈,船体覆盖着如同玄龟背甲般的巨大鳞片状纹路,船首微微隆起,形似昂首的龟首,透着一股无惧风浪的磅礴气势。船身无帆无桨,却隐隐有幽蓝色的水元之力在船底流转,仿佛与整片大海融为一体。
“玄龟之舟。”敖灵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惊叹,身为龙族,她能清晰感受到这艘巨轮蕴含的纯正水泽之力与坚韧无比的本源气息。此舟非金非木,乃玄龟本源鳞甲所化,堪称海中至宝。
“啧啧,玄拓那老乌龟,倒是留了件好宝贝。”谢无暇凤眼微亮,对这艘散发着洪荒气息的巨轮显然也很满意,“有此舟代步,横渡东海,倒多了几分把握。”
黄信心中亦是振奋,对着巨轮遥遥一招。那漆黑巨轮仿佛通灵,船身微微一震,缓缓朝着岸边礁石靠拢,最终稳稳停泊。
三人不再犹豫,纵身跃上这艘玄龟巨轮。甲板宽阔平整,触感温润如玉,却又带着金属般的坚硬。船身内部空间宽敞,虽无华丽装饰,却自成格局,散发着古老而安定的气息。
黄信立于船首形似龟首的隆起处,心念微动,尝试着以御器法门沟通船体核心。巨轮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船底幽蓝水光更盛,庞大的船身竟如臂使指般灵巧地调转方向,破开层层海浪,朝着那传说中蓬莱仙岛可能存在的东方海域,沉稳而坚定地驶去。
身后,海岸线迅速缩小,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眼前,只剩下无边无际、深邃莫测的蔚蓝大海。海风猎猎,吹动着三人的衣衫发丝。
“蓬莱。”黄信望着前方海天一色的未知,感受着脚下巨轮破浪前行的沉稳力量,以及丹田深处那随时可能爆发的业火悸动,眼神坚定而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