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码头的街面刚洒过清水，石板路透着潮气。洛婷婷拎着串糖葫芦，扎着羊角辫在巷口蹦跳，裙摆扫过墙角的青苔，笑声像银铃般脆亮。她是洛少辰唯一的妹妹，自小跟着哥哥在临水堂长大，码头的弟兄们都把她当亲闺女疼。
“野种！没人要的野种！”
三个半大的毛孩子突然从巷子里窜出来，手里甩着泥巴，冲洛婷婷做鬼脸。他们是最近搬来的商户家孩子，不知听了谁的闲话，竟学着这般刻薄。
洛婷婷手里的糖葫芦“啪”地掉在地上，小脸瞬间涨红，眼眶一红就想哭，却咬着唇没让眼泪掉下来——哥哥说过，她是临水堂的姑娘，不能随便哭。
“你们嘴里放的什么屁！”
老董拄着拐杖从布庄里出来，气得山羊胡都翘了起来。他如今管着临水的钱粮，最疼洛婷婷这丫头，刚才在店里算账，早听见外面的动静。
“念书念到狗肚子里去了？”老董用拐杖指着那几个孩子，“先生没教过你们‘尊重’二字？婷婷是总舵主的妹妹，轮得到你们来编排？”
那几个孩子被骂得缩起脖子，这时巷子里冲出三个妇人，叉着腰就嚷嚷：“你个老东西凭什么骂我家娃？不就是没爹没娘吗？我说错了？”
“就是！洛少辰再厉害，还能管着娃们说句话？”
她们是外地来的商贩家眷，仗着最近生意好，竟没把临水堂放在眼里。老董气得手都抖了，正想喊人，却见人群外传来一声冷喝：
“我能不能管？”
洛少辰不知何时站在巷口，玄色劲装衬得他身形挺拔，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他刚从总舵回来，远远就看见围了群人，走近才听见这污言秽语。
那三个妇人原本还叉着腰，看清来人是洛少辰，脸上的横肉瞬间僵住，腿肚子莫名发软。谁不知道这位新总舵主手段狠厉？沈万三、李老栓的人头刚挂了没几天，她们这点胆子，哪敢在他面前撒野？
“洛……洛总舵主……”一个妇人强挤出笑，“孩子们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
“不懂事？”洛少辰没看她，径首走到洛婷婷身边，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糖葫芦签，声音放柔了些，“婷婷，告诉哥，他们骂你什么了？”
洛婷婷吸了吸鼻子，指着那几个孩子：“他们说我是没爹没娘的野种……”
“听到了？”洛少辰站起身，目光扫过那三个妇人，“我爹娘死得早，我妹妹是我洛少辰一手带大的，轮不到外人来嚼舌根。”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慑人的气势，那三个妇人吓得“噗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我们错了！总舵主饶命！是我们教女无方！”
“孩子不懂事，是家长的错。”洛少辰看向老董，“按新规矩，商户家眷在临水地界寻衅滋事，罚银五十两，闭门思过三日。再敢有下次，就别怪我把你们赶出码头。”
“是是是！我们认罚！”妇人哪敢还价，爬起来就想拽孩子走。
“等等。”洛少辰叫住他们，看向那三个吓得首哭的孩子，“去跟我妹妹道歉。”
孩子们抽抽噎噎地走到洛婷婷面前，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对不起”。洛婷婷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他们哭丧的脸，小声道：“算了吧哥，他们知道错了。”
洛少辰这才点头，看着那家人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巷口，才弯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就告诉哥，或者告诉雷哥、秦叔，知道吗？”
“嗯！”洛婷婷重重点头，眼眶里的泪终于掉了下来，却带着笑，“哥，我刚才没哭，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洛少辰笑着擦掉她的眼泪，牵起她的手，“哥带你去买新的糖葫芦，要最大串的。”
老董站在一旁看着，捋着胡子笑了。这新总舵主手段虽硬，护短却护得厉害，有他在，临水堂的弟兄们，心里都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