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虎三爷将沈万三发来的密信拍在桌上,信纸被震得飞起一角,“‘归中枢’?我看是想把咱们的骨头都拆下来喂他沈家的狗!”
在座的七八个人都是黑风堂的元老,有的是早年跟着沈万三打天下的分舵主,有的是手握钱粮的管事,此刻个个脸色铁青,烟杆敲得桌面邦邦响。
“裁私兵、收财权,他沈万三怕是老糊涂了!”坐在下首的陈管事猛地将烟锅按灭在茶碗里,“我手里的粮铺经营了二十年,凭什么要让他沈家的人来当账房?这不是明抢吗?”
李老栓咳嗽两声,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老陈别急。沈万三这文案写得花哨,说什么‘中枢堂统管全局’,说白了,就是想把权力全攥在他本家手里,尤其是为那个沈小宝铺路。”
“那小子除了逛青楼还会干什么?”虎三爷冷笑,“让他来管咱们的兵?老子的弟兄们第一个不答应!”
北舵主一首没说话,此刻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沈万三敢这么干,肯定是算准了咱们不敢反。毕竟黑风堂是他一手建起来的,明面上,他还是堂主。”
“不敢反?”虎三爷猛地站起来,腰间的佩刀撞在桌腿上,发出哐当一声,“再让他这么折腾下去,咱们手里的这点东西迟早被掏空!到时候别说分舵主,怕是连口饭都吃不上!”
“老三说得对。”另一位元老点头附和,“我那分舵的税银,七成要上缴中枢?那弟兄们的饷银怎么办?防务开支怎么办?他沈万三倒是说得轻巧!”
烟味越来越浓,屋子里的气氛像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这些人在黑风堂盘根错节几十年,早己把分舵当成了自己的家业,沈万三的集权计划,无异于要刨他们的根。
李老栓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安静:“吵解决不了问题。沈万三这步棋走得狠,咱们得合计个对策。硬拼肯定不行,他手里有总舵的护堂军,还有洛少辰那个新升的长老——听说那小子最近势头很猛,沈万三怕是想让他当刀。”
提到洛少辰,虎三爷的脸色更沉:“那小子现在是长老,掌着临水和城西的防务,要是真帮着沈万三来收权……”
“未必。”北舵主摇了摇头,“洛少辰不是傻子。沈万三能收咱们的权,将来也能收他的。我听说他在临水把地盘打理得紧紧的,不是个愿意听人摆布的角色。”
虎三爷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可以试试拉拢他。”北舵主缓缓道,“告诉他沈万三的真正目的,让他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只要他不肯当沈万三的刀,沈万三的计划就推行不下去。”
“可那小子刚升了长老,会跟咱们合作?”陈管事有些怀疑。
“他要是聪明,就该知道,跟着沈万三,迟早是第二个钱通。”虎三爷阴恻恻地笑了,“实在不行,就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咱们这些老家伙的厉害。”
李老栓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先派人去探探他的口风。另外,通知咱们的人,最近都警醒些,把私兵藏好,粮银也先别按新规矩上缴——沈万三想动咱们,也得看看咱们的骨头硬不硬!”
众人纷纷点头,屋子里的怒气渐渐变成了隐秘的算计。他们都清楚,这场权力之争,要么沈万三把他们彻底踩在脚下,要么他们联合起来,逼得沈万三收回成命。
夜更深了,宅院的灯终于灭了。元老们趁着夜色悄悄离开,像一群蛰伏的老狐狸,准备在暗处亮出獠牙。
而总舵的卧房里,沈万三还在对着那叠文案细细修改,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以为自己布下了天罗地网,却不知那些被他逼到墙角的元老们,己经开始悄悄磨利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