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城的街道上，厮杀声混着兵刃碰撞的脆响，震得两旁的酒旗簌簌发抖。洛少辰一马当先，《玄冥掌》的冰劲在掌心翻涌，拍碎迎面袭来的刀光，掌风扫过之处，青蛇帮的喽啰纷纷倒地，脖颈处凝着层骇人的白霜。
“跟我冲！”秦烈的虎纹刀舞得如泼风，刀光劈开人群，北地弟兄紧随其后，像把烧红的铁楔子，硬生生在青蛇帮的阵形里凿开一道缺口。聚义堂的弟兄们更是士气如虹，二虎的“石拳”砸得青石板崩裂，阿雷的柴刀劈断了对方的旗杆，喊杀声震得半边天都在响。
青蛇帮的人虽多，却架不住这股悍勇。雷豹留在外城的人手本就不算精锐，遇上黑风堂的精锐和练了《铁石心法》的聚义堂弟兄，简首像纸糊的一样。从午时打到黄昏，临水城的东半城己插上了黑风堂的旗帜，残阳把街道上的血迹染成暗紫，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入夜后，洛少辰站在十字路口的老槐树下，看着弟兄们清点人数。火把的光忽明忽暗，照在一张张疲惫却坚毅的脸上，也照亮了地上盖着白布的三具尸体。
“辰哥……”老董声音发哑，手里攥着名册，“小三子、老马、还有石头……没挺过来。”
洛少辰没说话，蹲下身掀开白布。小三子脸上还带着没褪尽的稚气，胸口插着半截断刀；老马的手掌紧握，那是练“铁壁”时留下的习惯；石头的眼睛没闭，像是还在盯着冲锋的方向。这三个弟兄，都是最早跟着他在城西讨生活的，上个月还笑着说打赢了要去醉仙楼喝好酒。
他缓缓放下白布，指节捏得发白，脸色冷得像块冰。周围的弟兄们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连秦烈都难得没喝酒，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董，”洛少辰的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找最好的棺木，厚葬。”
“是。”
“他们的家眷，都接到城西去，每人给五十两安家银，不够再添。”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弟兄，“家里有老人的，按月送米送油；有孩子的，送到学堂去，学费聚义堂包了。”
二虎红着眼喊道：“辰哥，我们不要钱，我们要为他们报仇！”
“对！报仇！”弟兄们纷纷附和，眼里燃着怒火。
洛少辰抬手，让大家安静，然后走到队伍前面，声音不高，却传遍了每个角落：“弟兄们，小三子他们走了，我心里比谁都疼。他们是为了聚义堂，为了城西，为了咱们能在临水抬起头，才倒在这里的。”
他指着东半城的灯火：“你们看，这半个城，是他们用命换下来的。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光喊报仇，是守住这里，让他们走得安心。”
“厚葬他们，安顿好家眷，是因为他们配得上！聚义堂的弟兄，从来不是用完就扔的棋子，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今天他们为我们死，明天我们要是倒下了，也有人会给我们收尸，给我们的家人撑腰！这才是聚义堂！”
火把的光映在他脸上，照出眼底的红血丝，却也照出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雷豹和那个什么大长老还在西半城，明天我们接着打。不为别的，就为了对得起地上躺着的弟兄，对得起跟着我洛少辰拼命的你们！”
“拼了！”二虎第一个拔刀，刀光映着他的泪，“为小三子他们报仇！”
“报仇！报仇！”喊杀声再次掀起，比白天更烈，震得老槐树的叶子都在落。连秦烈带来的北地弟兄都被感染，纷纷举起兵刃，眼里满是战意。
洛少辰看着这群红着眼的弟兄，心里那片冰冷渐渐被暖意取代。他知道，死了弟兄固然痛，但只要这股劲不散，聚义堂就永远打不垮。
他最后看了眼地上的白布，转身对老董道：“安排人守夜，剩下的人抓紧休息，明天天亮，咱们去会会那个大长老。”
夜风吹过街道，带着血腥味，却也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锐气。洛少辰握紧腰间的刀，掌心的冰劲悄然流转——
明天，就是青蛇帮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