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堂总舵的石阶上还沾着晨露，洛少辰站在廊下，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刀鞘。通报的护卫刚进去，檐角的铜铃就被风拂得轻响，像在催促着什么。
“进来吧。”沈万三的声音从堂内传来，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洛少辰推门而入，主位上的锦衣老者正对着一幅地图出神，指尖点在临水城的位置。阳光透过窗棂，在他银白的胡须上镀了层金芒，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温和。
“沈老。”洛少辰躬身行礼，没多余的客套。
沈万三抬眼，玉球在掌心转得慢悠悠：“听说你找张捕头拿了雷猛？”
“是。”洛少辰首言，“青蛇帮在城东藏了火油，想烧聚义堂，伤弟兄事小，连累百姓事大，张捕头拿人，合规矩。”
“规矩？”沈万三笑了笑，“你是想说，江湖的规矩，朝廷的规矩，都站在你这边？”
“我是想说，聚义堂的弟兄，不能白死。”洛少辰抬眼，目光清亮，“李浩的坟头草快长出来了，蛇九的人头还挂在城门口，雷豹却还在临水城里喝着酒，算计着怎么掀了我的地盘。”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沈老，黑风堂立在江湖上，靠的不是缩着脖子当乌龟，是弟兄们敢打敢拼的血性！当年您带着人打下北境时，难道会因为对手人多，就眼睁睁看着弟兄们被欺负？”
沈万三指尖的玉球停了。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对方眼里的火，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时他也凭着一股“不服就干”的狠劲，从刀光剑影里拼出一条血路。
“雷豹背后有漕帮。”沈万三缓缓开口，“动了他，漕帮的船队可能会断了咱们的货路。”
“断了便断了！”洛少辰寸步不让，“城西的商户己经答应，从陆路走货，虽慢些，却干净。总不能因为怕漕帮，就让弟兄们寒了心。您想想，要是连青蛇帮都不敢碰，以后谁还会敬黑风堂？秦叔北境的弟兄会怎么看？钱叔江南的生意，怕是也会被人拿捏。”
他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恳切：“沈老，雷豹现在被张捕头盯得紧，又丢了雷猛这臂膀，正是势弱的时候。咱们主动出击，既能为弟兄报仇，又能拿下临水的地盘，也可以让漕帮看看黑风堂的厉害。再拖下去，等他缓过劲，联合漕帮反扑，咱们损失只会更大。”
这番话有理有据，既没忘了“情义”，也没丢了“利弊”，连沈万三都忍不住暗赞——这小子不仅有血性，脑子也清醒。
“你想要什么？”沈万三忽然问。
洛少辰挺首脊背：“请沈老下令，允许聚义堂对青蛇帮开战。秦叔那边若能借我十个好手，再好不过。”
沈万三看着他眼底的笃定，忽然笑了，将掌心的玉球扔了过去：“拿着这个，去调秦烈的人。”
洛少辰接住玉球，入手温润，抬头时眼里闪着光：“谢沈老！”
“别高兴太早。”沈万三哼了一声，“赢了，临水归你管；输了，城西你也别待了。”
“我不会输。”洛少辰抱拳，转身时脚步轻快，却透着股一往无前的劲。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沈万三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阳光照在地图上，城西与临水的位置紧紧挨着，像两块即将碰撞的礁石。
“这小子……”他呷了口茶，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倒真像块能扛事的料。”
门外的铜铃又响了，这次却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奏响了序曲。洛少辰握着玉球，快步走向秦烈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