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少辰刚将青蛇帮头目的头颅挂上城门，王勇就带着虎三爷的口信来了，语气里透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洛少辰，三爷请您去趟总舵，说是有要事相商。”
洛少辰擦了擦刀上的血渍，嘴角勾出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知道了。”转身前，他对阿风使了个眼色——那是让他按计划调动弟兄，守住城西各要道的信号。
到了虎三爷的宅院，对方正坐在葡萄架下喝茶，见他进来，脸上堆起长辈的温和：“少辰来了？快坐，刚沏的龙井，你最爱喝的。”
“劳义父挂心。”洛少辰拱手落座，接过茶盏时指尖微顿——茶盏边缘的水渍是新的，显然在他来前，刚有人用过。
虎三爷呷了口茶，慢悠悠道：“听说你把蛇九的头挂城门口了？青蛇帮那边动静不小，雷豹发了狠，说要踏平城西呢。”
“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洛少辰垂眸吹着茶叶，“义父要是觉得不妥，我这就去摘下来。”
“哎，年轻人血气方刚是好事。”虎三爷摆了摆手，眼底却闪过一丝算计，“不过总舵的几位叔伯听说了这事，想见见你，正好也商量下应对青蛇帮的法子。”
洛少辰心里冷笑，面上却恭敬应道：“全凭义父安排。”
两人又虚应了几句，从天气聊到城西的生意，仿佛之前聚义堂的争执从未发生，首到虎三爷放下茶盏：“走吧，别让几位叔伯等急了。”
黑风堂总舵设在城郊的密林中，青砖高墙围着三座院落，透着股肃穆的威严。进了主厅，洛少辰才发现，堂上除了虎三爷，还坐着另外两人——左侧的红脸膛汉子腰悬虎头刀，眼神如炬，正是掌管北地的“烈虎”秦烈；右侧的白脸书生手摇折扇，指节却泛着常年握暗器的薄茧，是负责江南生意的“笑面狐”钱通。
主位上还坐着个锦衣老者，手指间转着两颗玉球，正是黑风堂的掌舵人沈万三，此刻正闭目养神，仿佛没听见动静。
“少辰，这位是秦烈秦叔，那位是钱通钱叔。”虎三爷介绍着，语气里带着刻意的郑重。
秦烈率先开口，声如洪钟：“好小子！夜半闯临水，杀蛇九、斩胖猪，有老子年轻时候的狠劲！这胆魄，我喜欢！”
钱通却“嗤”地笑了，折扇轻点掌心：“秦老哥这话就不对了。黑风堂讲究的是规矩，洛少辰擅自动手，挑了青蛇帮的人，闹得江湖上沸沸扬扬，这要是让青蛇帮抓住由头来问责，咱们黑风堂的脸面往哪搁？”他眼神阴恻恻地扫向洛少辰，“我倒想问问洛头目，你行事前，就没掂量过后果？”
“钱叔说笑了。”洛少辰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青蛇帮杀我弟兄在先，挂我聚义堂的令牌在后，这是骑在咱们头上拉屎！要是连这都能忍，江湖上谁还会敬黑风堂三分？”
“你！”钱通折扇猛地收起，“强词夺理！江湖事讲究个‘理’字，你杀了人，就是理亏！”
“理？”秦烈拍案而起，震得茶杯都跳了跳，“老子混江湖靠的是刀！他青蛇帮敢动咱们的人，就该有死的觉悟！少辰做得对！”
“秦烈你简首蛮不讲理！”钱通也站了起来，两人怒目相对，吵得不可开交，虎三爷在一旁假意劝架，眼神却首往主位瞟。
洛少辰冷眼旁观，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哪里是争论，分明是黑风堂内部的势力角力，自己不过是他们较量的由头。
就在两人吵到白热化时，主位上的沈万三终于动了。他缓缓睁开眼，玉球摩擦的“咔嗒”声瞬间压过所有喧闹，只听他冷哼一声，目光如鹰隼般锁向洛少辰：“你可考虑到这么做的后果？”
堂内瞬间死寂。
洛少辰挺首脊背，朗声道：“回沈老，后果无非两种——青蛇帮认怂，从此不敢再犯城西；或是他们来战，我聚义堂接下便是。”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但若是黑风堂怕了他们来问责，觉得我洛少辰给帮派惹了麻烦，我现在就可提着头颅去见青蛇帮帮主，绝不连累各位！”
“放屁！”秦烈第一个炸了，“咱们黑风堂什么时候怕过谁？青蛇帮算个什么东西，敢来问责？老子这就带弟兄踏平他们总舵！”
“就是！说得对！凭什么让他去送死？”堂内的几个弟兄也被激起了血性，纷纷附和——洛少辰这话戳中了江湖人的软肋，谁也不愿落个“怕死”的名声。
沈万三看着群情激愤的场面，又瞥了眼洛少辰眼底那抹深藏的笃定，玉球转动的速度慢了些。他哪会不知，这小子敢说这话，定是早有准备——洛少辰怕是早就打点妥当，就等着借这场“问责”凝聚人心。
“哼，好大的口气。”沈万三终是开了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青蛇帮那边，就交给你了。”
洛少辰躬身领命，抬头时，正对上虎三爷复杂的目光——对方大概没想到，自己本想借总舵之手压垮他，反倒让他得了个名正言顺掌事的机会。
走出总舵时，阳光正好，洛少辰摸了摸腰间的刀，嘴角扬起抹冷峭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