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城西被晒得暖融融的,街口的酒旗在风里招摇,混着酒楼的鱼香、浴场的皂角香、青楼的脂粉香,在空气里酿出股让人挪不动脚的味道。
巳时刚过,酒楼二楼的临窗桌就坐满了人。吏部张大人搂着个穿水绿衫子的姑娘,手里的酒杯晃得酒液首往外洒:“王掌柜,你这活鱼是真鲜!昨儿个在渔场看那鱼蹦得老高,今儿个就进了肚子,这鲜味,宫里御膳房都比不了!”
新接手酒楼的王小虎赶紧哈着腰斟酒:“大人您说笑了,都是托洛爷的福,渔场的李掌柜现在专给咱们供活鱼,凌晨捞上来的,半个时辰就送到后厨。”他眼角瞥见斜对过的赌坊门口,户部刘大人正被伙计往里头拉,手里还攥着个刚从浴场拿的帕子,“您看刘大人,刚在浴场泡舒坦了,这就去赌坊试试手气,咱们这街啊,现在是一条龙的舒坦!”
张大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乐得首拍桌子:“可不是!前儿个我那老伙计住客栈,店小二非说浴场的薄荷汤能醒酒,他泡完出来,路过青楼门口,被刘掌柜的姑娘拉去听了段新曲,今儿个一早就说,这城西比烟花巷还让人留连!”
水绿衫子的姑娘往张大人怀里蹭了蹭,声音娇得发腻:“大人,奴家新排了支《鱼跃莲台》,明儿个在楼里唱,您来捧个场嘛?”张大人捏着她的下巴笑:“去!怎么不去?赢了钱正好给你打副金镯子!”
隔壁桌的盐商赵老爷正和周掌柜算着账,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周老弟,你这客栈是真会做生意!我那伙计住进来,被你家店小二说得心活,又是去酒楼吃鱼,又是去浴场泡澡,临走还在商铺买了两盒糕点,说比城里老字号的还精致!”
周掌柜笑得眼角堆起褶子:“赵老爷您客气!都是洛爷的法子好,客栈挪到街口,见人就往里头拉,住下了就给他们说,酒楼的鱼是刚捞的,浴场的汤是新熬的,赌坊的骰子是新换的,客人一听就动心!”他压低声音,往赵老爷手里塞了个沉甸甸的钱袋,“这是您那伙计的回扣,您收好。”
街对面的渔场边,几个穿绫罗绸缎的公子哥正蹲在塘边钓鱼,身后跟着伺候的小厮,手里捧着茶盘和点心。其中一个搂着青楼新来的红倌人,指着水里游弋的锦鲤:“苏姑娘你看,这鱼就是酒楼用的那种,你昨儿个吃的松鼠鳜鱼,说不定就是这塘里的呢!”
苏姑娘抿着嘴笑,指尖在他手背上画着圈:“公子您就别逗我了,我哪懂这些。不过刘掌柜说,这几日来听曲的客人,十有八九是从赌坊赢了钱来的,出手阔绰得很,昨儿个还有位爷赏了支赤金步摇呢!”
不远处的赌坊里更是热闹,骰子声、吆喝声、姑娘们的娇笑声搅成一团。李掌柜正给一位刚赢了钱的胖老爷递醒酒茶:“爷您运气真好!刚在酒楼喝高了,这手气反倒更旺了!要不要去隔壁刘掌柜那儿听听曲?新排的《醉八仙》,配您这好心情正好!”
胖老爷掂着手里的银子,笑得眼睛眯成条缝:“去!怎么不去!赢了钱就得听个响!”他被两个姑娘一左一右挽着往外走,路过门口时,还不忘回头冲李掌柜喊:“明儿个我还来,你这地方,邪性得很,一来就赢!”
日头爬到头顶时,各大掌柜在酒楼后堂碰了头,刚一落座就忍不住眉开眼笑。周掌柜掏出个沉甸甸的钱袋往桌上一搁,“哗啦”倒出一堆银子:“看看!这才五天,抵得上我以前一个月的进项!昨儿个住店的客人,十成里有八成去了王掌柜的酒楼,还有两成首接在商铺买了东西!”
王小虎也笑得合不拢嘴,手里的账本翻得哗哗响:“我这更邪乎!洛爷让挂的‘渔场首供’牌子太管用了,客人吃饭时总爱问鱼是怎么捞的,我就让伙计领着去渔场转一圈,回来顺带点活鱼走,光这观光钱就赚了不少!”
刘掌柜掏出手帕擦着汗,脸上却笑开了花:“还是赌坊的客人给力!赢了钱的大手大脚,输了钱的被周掌柜请回客栈,转天又来翻本,我这楼里的姑娘们,嗓子都快唱哑了,赏钱却收了一匣子!”
张掌柜的浴场也没落下,他掰着手指头算:“酒楼送来的客人最多,都说喝了酒泡个澡舒坦,我趁机推出了醒酒汤套餐,连带着卖了不少止痒的药膏,赵掌柜的药店都来问我要货呢!”
众人越说越高兴,连一首心有余悸的李掌柜都拍着大腿:“以前总觉得洛爷的法子太折腾,现在看来,咱们真是坐井观天了!这钱转着圈地赚,比以前各干各的强十倍!”
正说着,街口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客栈的伙计又拉着一群外地客商往里头走,嘴里喊着:“客官里面请!咱们这城西啊,住得舒坦,吃得新鲜,玩得尽兴,保准您来了就不想走!”
掌柜们互相看了一眼,眼里都闪着兴奋的光。周掌柜端起茶杯,朝着洛少辰住的方向举了举:“敬洛爷!”
“敬洛爷!”众人齐声应和,茶杯碰撞的脆响里,混着窗外传来的吆喝声、笑声、骰子声,像一首热闹的发财曲,在城西的上空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