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洲的晨雾还没散,木棚里的油布被风掀得“啪嗒”响。长条木桌是临时拼的,上面摆着三碟小菜——卤花生、腌黄瓜,还有碟酱鸭,是从城西铺子特意买来的。洛少辰坐在主位,面前的米酒斟得满,却没动,只看着对面五人。
“先尝尝这酒,”他推了推酒坛,“城西老王家的,烈得很。”
众人没心思品酒,尤其是两个货郎,手心里全是汗。做航道生意的张货郎忍不住先开口:“洛舵主,您……您找我们来,是为漕帮的事吧?”
洛少辰点头,从怀里掏出张纸,平铺在桌上——是昨夜从陈货郎床板下搜出的合约,漕帮红印盖得清清楚楚:“陈记货郎铺愿献江南全水道图,漕帮允其垄断苏杭线货运,年利抽成三成。”
“陈老板,”洛少辰看向那个始终梗着脖子的货郎,“这合约,是你签的吧?”
陈货郎脸色微变,强撑道:“是又怎样?漕帮给的利大,洛舵主你能比?”
“我给的,未必比他少。”洛少辰没看他,转向张货郎和另一个货郎,“你们跑船的,最在乎三样:航道安全、带货利钱、过路费。我给你们三条:”
“第一,航道安全。黑风堂的巡逻船,以后每日在你们常走的五条水道来回巡,遇着水匪,见一个杀一个。你们手里的航道图,只需给我标三处致命暗礁,其余的自己留着,我不抢。”
张货郎眼睛亮了亮,他们最怕的就是水匪,漕帮巡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黑风堂这话实在。
“第二,带货抽成。黑风堂的船帮你们带货,抽成只收一成,比漕帮少两成。另外,每月给你们十两‘探路钱’,发现新水道,只要报给我,再赏五十两。”
另一个货郎攥紧了拳,一成抽成,这比他们自己跑船还赚!
“第三,过路费。凡是挂黑风堂旗子的货船,过临水、沙洲两处码头,分文不取。漕帮那边要是敢拦,我派人去砸了他们的收费卡。”
两个货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意动。
“至于王老板和李老板,”洛少辰转向竹木商和沥青商,“王老板的木料,黑风堂修船全用你的,现银结算,不欠账。李老板的沥青,我让弟兄们帮你吆喝,临水码头的船,都从你这儿买,保你月利涨三成。”
王老板刚想点头,陈货郎突然拍桌:“说得比唱的好听!洛少辰,你占了沙洲才几天?能护我们多久?漕帮在江南水路几十年,根基深着呢!”
洛少辰又掏出样东西,是个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刻着漕帮的水鬼营记号:“昨夜你们都看见了,漕帮派了七个人去你铺子里,不是护着你,是盯着你交图。这木牌,就是从他们身上搜的。”他顿了顿,声音冷下来,“他们要的是图,不是你。等图到手,你觉得周仓会兑现合约?”
陈货郎语塞,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洛少辰指尖敲着桌面,“撕了合约,跟着我,刚才给货郎的好处,你也能得一份。”
陈货郎突然摸出腰间短刀,首扑洛少辰:“我跟你拼了!”
没等他近身,二虎己一脚踹在他膝弯,短刀“当啷”落地。洛少辰站起身,捡起刀,看着被按在地上的陈货郎:“你选的路。”
刀光闪过,血溅在那张合约上,红印与鲜血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木棚里死寂一片。张货郎第一个“扑通”跪下,声音发颤:“洛舵主,我们……我们愿归顺!”王老板、李老板和另一个货郎慌忙跟着跪下,额头抵着地面,不敢抬头。
洛少辰用布擦着刀上的血:“起来吧。好处算数,规矩也得记牢——我的人,不养叛徒。”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时,洛少辰正望着棚外的芦苇荡。晨雾散去,阳光洒在沙洲上,亮得有些刺眼。他知道,这些人此刻怕的是他手里的刀,但日子久了,他们会明白,跟着黑风堂,比跟着反复无常的漕帮,安稳得多。
两个货郎己在桌上铺开航道图,手指正点在一处漩涡标记上:“洛舵主,这‘鬼打转’漩涡,漕帮的船去年沉了三艘,我们标给您……”
洛少辰面色凝重,此生,无需行善,杀一儆百方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