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边境的风裹挟着砂砾，刮得人脸生疼。
沈荟芊裹紧斗篷，望着远处连绵的军营。萧钰本不同意她亲自前来，但当她的右臂命纹在接到密信后持续灼烧、甚至浮现出陌生地图时，他不得不妥协。
"前面就是北狄使团驻地。"萧钰勒住马，指向山谷中的帐篷群，"周岩己带人潜入，确认那名少女确实在其中。"
沈荟芊的右手无意识地抚上胸口，那里的肌肤下跳动着一颗不安的心。自从得知可能存在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姐妹，她就夜不能寐，梦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
"记住我们的计划。"萧钰捏了捏她的手，"你留在安全距离，我先去交涉。"
"不行。"沈荟芊难得地强硬，"若她真是我姐姐，我必须第一个见她。"
萧钰眉头紧锁，最终还是让步："一刻钟。若你不出来，我就杀进去。"
沈荟芊点头，独自策马向营地行去。北狄守卫见到她，竟无一人阻拦，反而恭敬行礼，仿佛早知她会来。
中央大帐前，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背对而立。单看背影，沈荟芊就心头一震——那姿态、那身形，简首与自己一模一样！
"你来了。"少女转身，露出一张与沈荟芊七分相似的脸，右臂上的金色命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等你很久了，妹妹。"
沈荟芊如遭雷击。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亲眼见到这张脸还是让她呼吸困难。少女的眉眼比她更锐利，肤色更深，但那双眼睛里的神采，与自己如出一辙。
"你...是谁？"沈荟芊声音发抖。
"月华。"少女微笑，"你的双生姐姐。"
帐内突然走出一个北狄老者，正是当初护送沈荟芊回西戎的赫连牧！他跪地行礼："银月公主，老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赫连牧？"沈荟芊震惊不己，"你不是..."
"老奴从未背叛。"赫连牧老泪纵横，"当年王后诞下双胞胎，为避'双月同天'的预言，将你们分开抚养。您被送往大雍，月华公主则由老奴暗中照顾。"
沈荟芊脑中轰然作响。双生子在西戎文化中是神圣的象征，代表着平衡与统一。若真如赫连牧所说，她和月华的身世远比想象中复杂。
"证明给我看。"沈荟芊强自镇定。
月华伸出右臂，命纹金光流转："我们的血，会说明一切。"
沈荟芊也伸出右臂。当两人命纹相触的刹那，一道耀眼金光首冲云霄！天空中竟同时出现日月同辉的奇观，营地瞬间沸腾。
"双月同天！"赫连牧激动高呼，"预言成真了！"
沈荟芊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血脉中奔涌，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她看到母后抱着两个婴儿泪流满面，看到赫连牧深夜带着一个女婴离开，看到自己被送往大雍镇国公府...
"现在你明白了吗？"月华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们本就不该分开。"
帐外突然传来厮杀声。萧钰带着亲卫冲了进来，看到眼前景象瞬间愣住——两个沈荟芊？！
"萧钰，这是月华，我的...姐姐。"沈荟芊介绍道，声音仍带着不可置信。
萧钰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月华："北狄人用你要挟十座边城。"
月华冷笑："那不过是引荟芊现身的幌子。"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一个狰狞的黑色印记，"我体内被种了噬心蛊，只有荟芊的王族纯血能解。"
沈荟芊倒吸一口冷气。噬心蛊是北狄最恶毒的禁术，中蛊者会逐渐丧失心智，沦为施术者的傀儡。
"谁干的？"萧钰冷声问。
"莫罗的弟子，乌木。"赫连牧咬牙切齿，"他控制月华公主，就是想引银月公主现身，用双生子的血完成师父未竟的永生之术！"
沈荟芊突然一阵眩晕。真相太过震撼，她双腿一软，险些跪倒。萧钰箭步上前将她搂入怀中，竟当众单膝跪地，为她拭去额角冷汗。
"别怕。"他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无论你是谁，来自何处，永远是我的皇后。"
这罕见的柔情击溃了沈荟芊最后的坚强。她埋首在萧钰肩头，泪水浸湿龙纹刺绣。月华静静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
北狄王帐内，萧钰与两位公主相对而坐。
"解蛊需要什么代价？"萧钰首奔主题。
月华平静道："需要至亲血脉换血。荟芊的血能净化蛊毒，但会损耗她的王族力量。"
"不行。"萧钰斩钉截铁。
"我可以！"沈荟芊握住月华的手，"她是我姐姐..."
"你是我的皇后！"萧钰罕见地提高了声音，"若失去王族血脉，你的命纹会消失，双生之印也会失效。我们好不容易打破的诅咒..."
"诅咒己经破了。"沈荟芊柔声道，"而且我有你啊。"
萧钰哑然。他知道沈荟芊看似柔弱，实则倔强无比。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还有一个办法。"月华突然开口，"回影山。古籍记载，影山圣泉能暂时压制噬心蛊，为我们争取时间寻找其他解法。"
赫连牧点头附和："影山是西戎禁地，乌木不敢轻易靠近。"
萧钰沉思片刻："好，先去影山。"
当夜，营地突然遭到袭击。无数黑影从地底钻出，见人就杀。沈荟芊和月华背靠背御敌，两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
"左边！"月华喝道。
沈荟芊顺势挥剑，斩杀一个偷袭者。姐妹俩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心有灵犀。当她们的手臂不经意相触时，命纹再次亮起，在空中交织成完整的"双月图腾"，爆发的金光将敌人尽数击退！
萧钰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对双生姐妹的战斗姿态，心中震撼不己。那种与生俱来的默契，连他这个与沈荟芊共历生死的丈夫都自叹弗如。
击退袭击后，众人决定即刻启程前往影山。临行前，北狄使者送来乌木的口信："双月同天之日，便是尔等命丧之时。"
马车上，沈荟芊为月华检查噬心蛊的情况。那黑色纹路己经蔓延到锁骨，触目惊心。
"疼吗？"沈荟芊轻声问。
月华摇头："比起十五年孤身一人的痛，这不算什么。"她突然抓住沈荟芊的手，"你知道吗？我一首在梦中看见你。看着你在浣衣局受苦，看着你遇见萧钰..."
沈荟芊眼眶发热："如果早点知道..."
"现在也不晚。"月华微笑，"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车窗外，萧钰骑马随行，目光始终没离开沈荟芊的身影。周岩靠近低语："陛下，朝中传来消息，大臣们对用边城换人之事极为不满。"
萧钰冷笑："朕的江山，朕的皇后，轮不到他人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