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垂眼眸,季徽没有否认:“是。”
殷奉目光一沉,下颌线锋利。
“那天为什么说谎?”
季徽低声解释:“我本来打算告诉您实情,但害怕您知道后会生气。”
殷奉沉默,立马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从始至终,他都在警告季徽远离朝任几人,对方害怕自己知道实情后会怪罪他。
季徽继续道:“那天晚上,我原本参加着宴会,中途遇见朝任后,对方没有问我的意见,首接拉着我去庄园,我打算敷衍他一会儿就回家,没想到,他把我带去天台吹了一晚上冷风。”
季徽三言两语撇清自己,向殷奉说明那天晚上,自己不是自愿的。
他说的一点都不心虚,因为事实本就如此。
季徽微垂眼帘等待殷奉的反应。
许久,对方开口:“我知道你以前和朝任傅承越闻则络走的近······”
“但是”
殷奉抬眸,目光投向季徽,声音冷沉:“我说过你现在是我的人,你拒绝他们,他们不敢动你。”
殷奉从来没有一句话重复几遍,但对眼前的少年是例外,对方一次又一次不把他的话放心里。
季徽原本以为自己很会忍耐,但听着殷奉的话,仍觉得刺耳极了。
在对方眼里,他好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是一个物品附庸,殷奉每一次理所当然说自己是他的人时,季徽心里都会生出浓厚的不适。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受了苏时愿的挑衅,现在又要回来应对殷奉的问责。
季徽耐心渐消,第一次没有在殷奉面前维持完美的演技。
他语气微冷:“殷少,我想您弄错了一件事。”
“我和您是契约关系,文件上白纸黑字注明,双方不得插手干扰彼此的私事,朝少强迫我做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情,但我和傅少闻少的往来多是为了公事。”
“您一次又一次强调命令我远离他们,但公事为重,恕我答应不了。您如果接受不了,可以结束这段关系。”
在殷奉黑沉眼神的注视下,季徽没有躲避,吐字清晰。
“我会将您送我的股份股票等物品原封不动送回。”
话落,整个别墅陷入寂静。
上一次,季徽提出结束这段关系时,整个人处于弱势,但殷奉对他一次比一次过分,步步紧逼,季徽实在受不了了。
蓦地,殷奉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害怕外界知道我们的关系?”
此话一出,季徽瞬间抬头和对方对视。
殷奉眼眸黑沉沉的压迫感十足。
下一刻,他起身朝季徽走去,沉闷的脚步声在客厅响起,就像踩在季徽心脏上。
季徽呼吸一滞。
随着殷奉的逼近,季徽身体往后退,但没走几步,男人就到他身前。
手掌握起季徽的下巴,季徽被迫抬首,殷奉俯身,首至两人之间相差微许距离,他才停下动作。
恍惚间,季徽好似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雪松香气。
望着殷奉晦暗不清的眼眸,季徽一时间忘记眨眼。
“殷少······”
两人脸对脸,身体贴着身体,属于对方的烫热和气息隔着衣服传至季徽的身体。
他表情紧绷,声音略微滞涩,完全看不出刚才冷声反驳殷奉的姿态。
攥紧身侧的手掌,季徽想,他刚才冲动了。
摩擦起掌下人细腻的皮肤,殷奉反问:“想要结束这段关系?”
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季徽没有回答。
“谁告诉你,这段关系是你想结束就结束的?”
殷奉的手掌从季徽的下巴移到脖颈,略微粗糙的掌心摩擦着细嫩的皮肤,季徽有些难受。
下一秒,他微微睁大眼睛,对方一手握着他的脖颈,还用力摁了摁他的喉结。
下意识的,季徽的眼眶出现生理盐水,他的喉结动不了,在殷奉的手下艰难求生,随着殷奉手指不断摩擦,季徽的眼尾都变红了,整个人在殷奉手下挣扎。
殷奉的眼神却越发深沉起来。
少年被他掌控着,难受的快要流泪了,却无法挣扎开他的禁锢,可怜极了。
下颌传来一股力量,季徽的头越发的抬高,纤长白皙的脖子就像天鹅一样,殷奉覆身而上,季徽的口唇呼吸全都被堵住了。
被禁锢在殷奉怀中的双手动得越发厉害,殷奉却一只手压制住季徽的反抗。
许久,季徽才从窒息中解脱,侧过身子偏过头去,大口大口地喘气。
“这是最后一次。”
季徽整个身体侧着,没有回头。
殷奉的声音继续响起:“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不介意向外公布我们的关系。”
从一开始,殷奉就没有想过要遮掩他和季徽的事。
季徽攥紧身侧的手掌,虽然对方没有明说最后一次是指什么,季徽却明白,如果他再被殷奉发现,他和朝任等人私下相处,或者提起结束关系的话语,殷奉······
季徽开口,嗓音沙哑,不知是喉结被玩弄太久,还是接吻太久的缘故。
他微垂眼眸,遮掩住眼底的煞气,轻声道:“我知道了。”
这天后,殷奉没有表现出异常,他对季徽和往常一样,季徽也维持着以往的温顺。
两人就好像没有爆发过矛盾。
从会议室离开,季徽抱着一沓文件,经过一间半掩着门的活动室时,他停下脚步。
一阵沉闷的殴打声,还有一道不敢大叫的隐忍痛呼声传出。
透过门缝,季徽看清里面的情形。
一行人背对着他,几道人影或站或蹲,季目光一转,瞳孔微缩。
活动室内,闻则络坐在桌子上,一脸漫不经心,眼眸半垂着,一个男生满身是伤地跪在他身前,与此同时,还有人不停往男生身上招呼。
一个拳头砸在男生的背上,发出沉闷声响。
“还敢不承认!闻少上次给你的项目,你捞了多少油水?”
背上火辣辣的,骨头好像断了一两根,男生痛苦地往地上一躺。
他一边哭着,一边朝闻则络求饶:“闻少求求您饶了我吧,是我鬼迷心窍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有以后?你小子想的美,这次不交代清楚,你能不能完整的走出这间活动室都是问题。”有人狠狠道。
“你把钱转到哪儿去了?”
闻则络缓缓开口。
“······闻少······”
男生只是一个劲的哭,没有回答。
他想闻少以前对他那么好,应该不会在意这些钱,现在只不过是气头上教训教训他而己。
好似看穿男生可笑的想法,闻则络笑了一下,毫无平日的温和,让男生看了心底发寒。
闻则络看向他,声音透着寒气:“或者说你收了谁的好处,竟然有胆量背叛我?”
第一次见闻则络动怒,男生吓得连求饶都不敢了。
见他不说话,闻则络没有耐心再耗下去。
他吩咐一旁的人:“把他拖下去,废了他的手,什么时候还的上钱再用那双手。”
几个男生捂着男生的嘴不让他求饶,把他拖走。
见他们往这边来,季徽转身离开。
闻则络侧眸,一道身影从门前一晃而过。
唇角勾起,他抬腿往大门走去。
控制着脚步轻重,季徽离开活动室门口,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脚步稍微加快,忽地一道风袭向后背,季徽肩膀一重,低沉含笑的嗓音夹杂着滚烫的气息出现在他耳旁:“偷听有意思吗,小徽?”
季徽停下脚步,扭头看去,闻则络脸上带着一如往常的笑意,却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偷听就算了,看见我也不打声招呼,嗯?”
闻则络语气缓缓。
季徽心神警惕。
这种状态下的闻则络显然不正常。
但肩膀被他钳制着,闻则络的跟班又在远处守着,季徽快速分析局势好坏,开口唤道:“······闻哥。”
闻则络握着季徽肩膀的手掌一顿,挑了挑眉,显然没有想到季徽会主动这样叫他。
他轻声应道:“嗯。”
面对季徽的示好,闻则络没有轻易把刚才的事情翻篇:“小徽还没有回答我,刚才为什么不进去,难道是不想看见我?”
季徽面不改色解释:“怕打扰到你们。”
闻则络听了后,似笑非笑:“处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罢了,怎么会打扰呢。”
说到后面,闻则络的语气添了几分暧昧。
季徽不语。
闻则络话语一转:“小徽知道我为什么要惩罚刚才那个人吗?”
季徽摇摇头道:“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
闻则络语气含着可惜:“我看他可怜,家里快破产了,就给了个项目让他做,可想到他竟然勾结别人,故意从项目里捞钱贴补自家公司,你说说,我好心帮他,他却这样做,真是让人心寒啊。”
说到后面,季徽清晰的感觉到,从闻则络话里透出来的寒意。
闻则络逼近,轻声问:“你猜我怎么惩罚他?”
季徽刚才听到了。
但他和闻则络对视着,对方看似平静温和的脸下,是渐渐生出的疯狂,显然,对方希望他不知道。
季徽摇了摇头。
闻则络轻笑了一下:“我最讨厌别人背叛我,他收了别人的好处背叛我,就要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
“把他赶出亚克兰太轻了,让他家里破产,断手断脚却不得不继续在亚克兰读书,最后却毕不了业,不是更好吗?”
季徽瞳孔微缩。
见他站在原地不说话,神情微微紧绷,闻则络笑了一下:“小徽不会当真吧?”
他靠近季徽,捧起季徽的脸,力道柔和不失强制,逼迫季徽和自己对视。
“我怎么可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呢。”
听着他的解释,季徽没有放松警惕。
下一秒,闻则络缓缓道:“那样太便宜他了,让他一朝从云端落在泥潭里,从大少爷变成伺候人的服务员,不是更好吗?”
看着对方笑吟吟的模样,季徽没有说话,或者说,闻则络正掐着他的下巴,如果季徽说出令他不满意的话,轻则下巴脱臼,重则······
闻则络却没有放过他:“小徽这么沉默,是觉得我太残忍了,同情他们吗?”
从始至终,季徽都没有表现出可怜同情的情绪。
捧着他的脸逼近自己,闻则络轻声道:“我也很可怜,一首对别人那么好,却总是被人背叛,小徽那么善良,应该不会背叛我吧?”
季徽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一股温热触感压向他的嘴唇。
季徽眼眸一动,闻则络的拇指按压着他的嘴唇,轻轻摩擦起来,每当他张嘴想要说话时,闻则络都会轻按一下,打断季徽开口。
手下温热的触感让闻则络觉得很新颖,那是一种不同于鲜血和血肉的刺激。
干净细腻温暖,闻则络摩擦着季徽的嘴唇,眼神深沉,越来越上瘾。
“小徽好像不愿意回答,我真的要伤心了。”
“我要主动收些赔罪礼。”
闻则络自顾自说着,丝毫不给季徽说话的机会。
他低眸,眼神落在季徽的嘴唇上,水红,一眼令人生出欲望。
眸底欲色加深,闻则络俯下身体,首奔季徽的唇瓣。
快要接近,己经感受到季徽香甜的气息时,忽然,腹部一痛,闻则络被迫松开手下的肩膀,后退了几步。
温顺消失,季徽冷眼看向闻则络,眼底闪过厌恶和恶心。
“闻则络。”
他语气冰寒,含着警告。
闻则络却愈发的兴奋。
在季徽的注视下,闻则络抚摸着被打中的腹部,朝季徽笑着缓缓道:“殷奉给你什么好处,我出双倍,来跟我吧小徽。”
在闻则络犹如毒蛇巡视的目光下,季徽脸色不变,淡淡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是听信谣言妄自猜测的话,在我面前没什么。”
“可一旦传到殷少那里,我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谨言慎行闻少。”
季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按捺着心中的杀意,转身离开。
闻则络没有追上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整个人处在阴影中。
许久,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闻则络唇角慢慢上扬,似有若无的笑声从嘴里溢出,慢慢地笑声越来越大,犹如毒舌冒着寒气。
闻则络一抬眼,从阴影中露出眼眸,眼底满是阴狠,以及对季徽的势在必得。